顾大哥指节抵着晒谷场的青石板,月光在腕表全息地图上折射出七道血痕。
他转身时,菌丝灯笼在身后拉出扭曲的暗影,陈技术员白大褂下摆的露水正顺着螺旋菌丝滑落,在石板缝里洇出个残缺的八卦图案。
“老少爷们,抄家伙开会!”刘姓传统村民突然抡起铜烟锅敲响古槐树下的铜钟,惊得智能蜂箱迸出一串乱码似的蜂鸣。
三十七双沾着菌丝孢子的胶靴踏着《齐民要术》的碎页涌向村委会,顾大哥腕表的紧急通知光幕在人群头顶炸开猩红的倒计时。
陈技术员扯住他袖口时,培养箱液晶屏的荧光在她瞳孔里晃成两团鬼火:“他们偷了惊蛰菌群的基因序列。”她指尖划过全息地图上溃烂的红点,“但没偷走共生理念,那些菌丝在工业肥里活不过三茬。”
晒谷场中央的古井突然发出空瓮般的嗡鸣,顾大哥甩开沾满灰褐色浊液的当归叶,叶片落地时竟腐蚀出个太极阴阳鱼的形状。
他摸出银针袋拍在会议桌上,九枚金针在LEd灯下颤出龙吟:“他们卖的是菌丝,我们卖的是命脉。”
晨雾裹着柴油味从邻村飘来时,顾大哥正蹲在盗版菌群大棚外。
他白大褂袖口的艾草香与化肥的氨气味绞成双螺旋,腕表检测仪显示的活性数值在32%处抽搐。
突然有菌丝从通风管喷涌而出,却在触到他鞋尖的瞬间枯萎成灰烬。
“顾大夫?”孙姓投资商人捏着报价单的手在发抖,“他们每公斤便宜十二块。”
顾大哥的银针突然扎进腐殖土,针尾悬着的药玉坠子映出菌丝里蠕动的工业添加剂:“孙总您看——”他碾碎一团暗红菌丝,“这颜色像不像产妇恶露未净时的血气淤结?”
陈技术员的平板电脑适时弹出光谱分析图,那些廉价菌群的代谢曲线宛如癫痫发作的心电图。
当顾大哥的银针挑出菌丝核心发黑的共生体时,刘姓传统村民突然抡起锄头砸向盗版菌包:“呸!这玩意喂猪都嫌脏!”
月光再次爬上菌丝幕墙时,顾大哥正在《黄帝内经》残卷上勾画生态图谱。
陈技术员的发梢垂落进他刚熬的益母草汤,中药蒸汽与菌丝孢子在空中凝成一幅动态五行相生图。
“我们要卖的不是农产品。”他忽然用银针挑起一滴琥珀色药汁,药液在半空折射出“悬壶济世”四个篆体字,“是能把农药残留排出体外的肠道菌群,是能调理宫寒的不孕不育食疗方。”
村委大院的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吴导师的虚拟影像从《齐民要术》残页里浮出来。
老教授扶眼镜的手停在半空,他身后实验室的菌群培养皿正在成片发黑溃烂。
“小顾啊……”全息影像突然卡顿成马赛克,古井深处传来一声类似井绳断裂的闷响,“你们村菌丝活性值还在涨?”
陈技术员调试培养箱时,腕带突然被顾大哥用艾条烫出个梅花印。
“这是祝由科里的同心纹。”他低头吹散她颈间的艾烟,菌丝灯笼的光斑在他们脚下游弋成河图洛书的图案,“等惊蛰菌群第三代谢周期……”
晒谷场方向突然传来千年古井的轰鸣,菌丝幕墙上的活性曲线在99%处裂开一道锯齿状的豁口。
顾大哥腕表的二十八个未接来电同时亮起红光,村口老槐树的智能蜂箱齐刷刷转向正北,蜂群振翅声里混着类似骨节错位的咔哒声。
陈技术员突然按住他正要拨号的手,她的平板电脑上正跳出邻村菌群大规模病变的紧急新闻。
月光穿透乌云时,他们身后菌丝灌溉渠的水流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将水面漂浮的当归叶卷成个完美的太极阴阳鱼。
(续接上文)
晒谷场东头的菌丝幕墙突然泛起金红色荧光,周农产品经销商握着电子合同的手悬在半空,腕表投影出的订单量正以斐波那契数列的形态疯狂攀升。
三十六个培养箱的液晶屏同时跳转至“超负荷运转”的警告界面,菌丝孢子裹着药香在LEd灯下凝成“悬壶济世”的篆体水雾。
“顾大夫,这是长三角十六个生鲜平台的独家协议。”周经销商扯松领带,鳄鱼皮公文包夹层里掉出七八枚不同企业的鎏金徽章,“他们点名要带中医批号的菌丝礼盒。”
顾长哥的银针袋突然发出蜂鸣,九枚金针在会议桌上摆出北斗七星的阵型。
他蘸着益母草汤在合同空白处画了道《千金方》里的食疗配伍图:“礼盒里要配三克朱砂菌丝,用艾草熏蒸过的蚕茧包装。”
村口忽然传来重型卡车的轰鸣,刘传统村民举着铜烟锅冲进晒谷场。
老汉褪色的中山装口袋鼓鼓囊囊,二十几个国际快递的量子防伪标签正从破洞处溢出蓝光。
“长哥儿!”他抖落满桌的订货单,泛黄的纸页上印着德文与阿拉伯语的加急标识,“德国那个什么黑森林疗养院,说要订十吨调理痛风的菌粉!”
菌丝灌溉渠倒映着十二块全息广告牌的光污染,顾长哥的银针在预算表上戳出个焦黑的窟窿。
陈技术员平板上跳动的数字突然扭曲成《伤寒论》里的厥阴病脉象图,培养箱警报声与窗外施工队的打桩声绞成双重螺旋。
“央视广告每秒要烧掉三斤金线莲孢子粉。”顾长哥扯开白大褂领口,艾灸条的青烟在他锁骨处盘成焦虑的漩涡。
腕表弹出的虚拟账本突然裂开道豁口,鲜红的赤字顺着菌丝藤蔓爬上《齐民要术》的投影残页。
陈技术员的指尖在光谱分析图上划出陡峭的曲线:“活性菌群在短视频平台的存活率只有2.7%。”她发梢的益母草香突然被柴油味截断,窗外正在安装的巨型广告牌遮住了半个菌丝幕墙。
顾长哥突然用银针挑起滴墨汁,在《黄帝内经》扉页画出个逆向的五运六气推演图。
当归叶在计算器按键上铺成八卦阵,当第九枚叶片盖住归零键时,他抓起沾满菌丝孢子的毛笔在预算表批注:“把试吃装做成二十四节气针灸贴!”
月光被无人机群切割成碎片时,顾长哥正在菌丝培养皿上雕刻《本草纲目》的微缩版。
周经销商送来的鎏金礼盒在墙角堆成中药柜的形态,每个抽屉缝隙都渗出不同颜色的菌丝荧光。
“顾大夫!”刘传统村民撞开门时带进一股腐烂的菌丝味,老汉怀里紧抱的平板上正播放着某网红试吃菌丝面膜后过敏的视频弹幕,“这群天杀的造谣说咱们菌丝带着尸毒!”
培养箱的液晶屏突然集体黑屏,三十六个监控画面同时跳转到恶意剪辑的采访视频。
陈技术员腕带上的梅花印开始不规则闪烁,菌丝灌溉渠的水流倒涌上晒谷场,将《齐民要术》的残页冲成支离破碎的咒符。
顾长哥的银针袋突然炸开,九枚金针钉入墙面组成镇魂的北斗阵。
他抓起沾着雄黄粉的毛笔在玻璃窗上画出敕令,菌丝幕墙上的活性数值在血红色警告中裂开道形如产道撕裂的豁口。
村委大院的古井深处传来空瓮般的回响,智能蜂箱突然倾巢而出,蜂群在夜空中聚合成巨大的太极阴阳鱼图案。
当第一只工蜂撞碎在恶意视频的投影画面时,顾长哥腕表上的二十八星宿指示灯全部转为凶煞的荧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