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日，艾斯市研究所。
尹鹿顶着锅盖头应要求又来做一次身体检查。
虽然血清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研发出来，但有可以抑制变异的药剂，他发现身体变异后，会更加适应水，比如说，可以在水里呼吸。
他甚至有次尝试控制着身体里的大叶藻从嘴里探出来，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有点好玩。
秦魏告诉他，今天可以来取最后的血清。
他遇到了同样来取血清的祝昇。
他只听说祝昇是异能力管理局的，不过最近被打压得厉害，因为反对上面做的决定，并且在网络上发表不实谣言。
尹鹿觉得他疯了。
尹鹿不觉得祝昇说谎了，觉得他疯，不过是听说了另一个传言。
鹿家有点背景，知道点东西还是很容易的，他顺手就查了。
祝昇有个妹妹在实验所里。
祝昇大概是疯了，既然有把柄，为什么还非要抗争，明哲保身就好，否则，很容易拿不到血清。
尹鹿想着，看沮丧的少年微微低着头，先他一步进了房间。
他不清楚棋市到底有什么，但这不妨碍他相信预言家的话。
最近的那场大雨摧毁了电力系统，通信系统瘫痪，祝昇的威胁小了很多，如果他是祝昇，大抵会当个缩头乌龟，至少把妹妹苟出来。
房间隔音很不错，他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祝昇出来时，还是那一副样子，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与他对视后匆匆移开了眼睛，丢了魂般离开了。
尹鹿进了房间。
“我要两支，我要给爱丽丝带一支。”
他离开时抬眼看了一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问道：“我见过你吗？”
男人眨眼，特别正经地吐出几个不大正经的字眼：“啊，我不是同性恋，我们没可能的。”
尹鹿本来还想不起来，但是男人一说话，他就想起来男人这副样子像谁了。
向水。
眼睛有点像。
在想到这一点的同时，眼前人的名字也随之浮现脑海。
向封，对外是向水的爸爸。
尹鹿：“没事，谢谢。”
-
向水梦到了很多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高烧的缘故，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有太多东西在脑子里飞驰，化作光怪陆离的色彩，最后糅杂成白色，意外的，他居然在白色里看到了一颗橙色的糖果，放大放大放大，从橙色的中心以纤维式出现了一团黑色，还在不停地收缩扩大。
那是龙的眼睛。
像一颗巨大的橙色糖果。
然后挤进了嘴里，滑腻又恶心，还爆浆。
他被噎了一下，猛地醒来。
“小李醒了！！”
有人在叫，因为干渴，他已经不自觉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眼前的东西终于彻底清楚。
“小李，你没事吧。”
“小李...”
谁是小李。
哦，我是小李。
向水没想到昏迷一次，还要被拉到诡区里。
阳光在头发上跳跃成金子。水流被倾倒在口中，他终于有了力气，摸到了瓶子，喝了两口。
扶着他的人穿着冲锋衣、遮阳帽，头发有些干枯和凌乱，嘴唇有些干裂，很关切地看着他。
向水撑着地爬起来：“我没事。”
周围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硕大的太阳高高悬挂，疯狂炙烤金黄的沙子，向水有一瞬间觉得他是不是上一辈子引爆了宇宙，所以老天才这样对待他。
他伸出手，稍稍遮挡阳光。
同行有七个人，两女五男，刚刚扶着他的男人看起来与他关系最好，嘴唇都干裂了，还舍得喂他喝水，其他几个人有些不耐，站得稍远，应该在看路况。
“没事了就起来，我们马上没水了，最多还有三四天的时间。”
“老白，你给他水干什么？小李自己不是有水吗？”
被叫做老白的人就是刚刚扶着他给他喂水的人，他看起来憨厚质朴，不太会处理当前的场面，干裂的嘴唇发白，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道：“没事没事，人没事就行。”
向水没说话，视线在一群人身上扫过。
这群人不是来旅游的，更像是来找什么东西的，背包鼓起来，有点像小铁锨，一般人来这里会跟着导游，但是这群人里明显引路人，背着的包里被什么东西撑得鼓起，一定不是水的形状，而是什么仪器。
他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很差，但至少目前看来，能在沙漠里明辨方向，而且即便目前水资源缺乏也没有太过慌张，精神状态都很不错。
估计是有一定经验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积木没了。
应该是灵魂投射，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并非是自己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
很好，在现实世界的伤口不会拖累这次诡区。
刚刚晕倒，老白把他的背包解了下来，提在手里。
向水把包拿过来背在背上，颠了颠，听到里面有什么声响，另一边的女人不满道：“小心点，摄像机很贵的！”
老白关心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向水：“没事了。”
他目前还没搞懂这群人来沙漠干什么。
也不算沙漠，刚刚视线模糊，现在清晰之后，他能看到有一个方向的尽头处有隐隐约约的杂草。
老白：“实在坚持不了的话，我来帮你拿包。”
向水轻松地背起来，道：“没事，快走吧，他们马上没影了。”
老白：“好。”
沙漠是无止境的，一小阵风吹过来，汗水顺着脸颊的弧度下滑，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不清楚到底要找什么，最前面的人看起来地位最高，手里拿着一个罗盘找方向。
一直走到晚上，他才大概了解到这群人在找什么。
一群寻求刺激的年轻人，是诡异事物爱好者，来这里寻找所谓的红柳娃，他们在帖子上看到有关红柳娃和双鱼玉佩的事。
双鱼玉佩实在神秘，红柳娃还稍微有点风声，他们找了一个号称见过的当地人，然后在这茫茫沙漠中寻找。
按照目击者来说，红柳娃与人类很像，只是身高极矮，只有七十厘米左右，传言喜欢偷人的东西，而且有一些人说红柳娃是山海经上小人国一类的生物。
沙漠昼夜温差大，等太阳彻底落下，温度甚至可以达到零下摄氏度，还好这群人有备而来，拿了帐篷和保温睡袋。
轮班守夜，都睡得很早。
向水还是第一次睡睡袋，一直没有睡着，他听到有响声也就起来了，发现是大刀和老白换班。
大刀是那个带方向的人。
按照大刀的话来说，他们要去一个叫做红错的湖泊，目击者已经上了年纪，他在年轻时在红错放牧，曾经看见过红柳娃。
向水待在睡袋里，一晚上都没睡，只听着外面换班的声音。
沙漠的夜空比其他地方都要低矮得多，似乎一伸手就可以碰到，而且那些星星相当璀璨，月亮也无光起来。
向水凑近了老白。
他们这群人是在网上认识的，进行过几次活动，但是还是第一次组团来沙漠，老白和他是现实里的朋友，所以关系更近一些。
这样来看，老白这么照顾他，好像是正常的。
“老白。”
向水尝试复制老白的口音，刚出口就被老白打断了。
老白看起来特别无辜：“咦，你不是喜欢说普通话吗？”
向水：好家伙，弄巧成拙。
老白的话其实也是普通话，但是有一些细节能听出来带了一点口音。
向水尴尬了一会就回答了他：“哈哈哈，睡迷糊了，我是想问你，你还有多少水？”
老白也没在意，回答：“还有最后半瓶，最多还能撑两三天的时间，如果还找不到红错就要原路返回了。”
向水的瓶子里还有一瓶水，他眯起眼睛躲避北风吹起的沙子，半晌才回答道：“大刀靠谱吗？他带的方向会不会是错的？我们一开始带的水应该刚刚好。”
老白：“靠谱的，你放心吧，我们不是次次都是他带路吗？这里没信号，大刀会用罗盘看方向...”
向水眨眼。
所以整个队伍的方向，都是大刀一个人控制。
如果大刀带的方向是错的，那他们都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