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丽叹了口气,“早早,我今天找你,是以阿鄞家人的身份,是姐姐,不是情敌。”
早早默默低下头,她其实是有点在意程劲的话。
程劲说克蕾丽喜欢贺京安,说实话她心里是有些难过的,但她从小到大都不是那种爱攀比的人。
她喜欢女孩子,所以不想把复杂恶意的心思放在女生身上。
金恩秀也是,当了解事情全部后,早早试着站在金恩秀的角度想问题,一个人从小到大陪着一个男生,为他付出,站在李显旭身后,他家有困难,她才勇敢站出来,为姜家跑前跑后。
在此之前,她一直默默等在后面。
李显旭为了早早抗争过,会用眼泪来挽留,可他却从来没有用这种感情转身看看身后的金恩秀。
早早想着她等李显旭等到身心俱疲,而金恩秀又何尝不是...
虽然早早对金恩秀挑拨队友来对她下黑手这件事很生气,但在李显旭这件事上,早早觉得金恩秀没错。
所以在听见程劲说克蕾丽喜欢贺京安,在看见克蕾丽时,早早都是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看她。
克蕾丽是个洒脱的姐姐,热情似火,美貌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事情,她有资格去喜欢她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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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放心,就算你现在还喜欢贺京安,我也觉得很正常,他人很好,有很多地方能打动我,我相信姐姐也看见过,
所以能喜欢同一个人,只能说明这个人很好,而选择权也在他手里,他如今选择了我,所以我相信他会处理好他的事情。”
女孩笑着看向克蕾丽,嘴角的两颗小梨涡若隐若现。
克蕾丽扯唇,“早早,你和其他女孩不一样诶。”
她看见过太多的雌竞,有时候她也深陷其中,贸然对同为女性的女生发动攻击,却只是为了一个男人,渐渐随着年龄的增长,克蕾丽慢慢看清,也认清,她发现嫉妒没用,那个女孩的闪光点也不会凭空到自己身上,而自己却因为嫉妒变得面目全非。
属实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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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找你,是关于阿鄞的事,我觉得早早你对他的了解并不多...
当然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问题,他的那些事,他并不想和你说,每个人都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我也不例外,阿鄞也是,
但我想说,我家阿鄞单枪匹马走到现在,靠的都是自己。”
克蕾丽说到这里,眼睛红红的,尾音也跟着发着颤。
作为姐姐,看到、听到弟弟那些痛苦的过往,想起年少的他捂着流着血的鼻子,衣不蔽体地从逼仄的小巷子里爬出来,爬一路,身后也拖了一路的血迹...
想着他第一次到顾家,还没开饭,他躲在厨房里,偷偷用饭勺铲起米饭就往嘴里送,那米饭才出锅,热得很,他眼泪掉下来,擦了把眼泪继续吃。
后来有一天,克蕾丽趁着他喝醉,半醒半醉时,她问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去厨房?为什么要哭?
少年揉着发昏的脑子,语序颠三倒四,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克蕾丽也听不太清。
但还是把她说哭了。
他说:“那饭好烫,咽进喉咙的时候,我、我就想哭,不是烫的,就是觉得那饭真好吃,幸好我没死,要不然就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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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你知道吗,你让他去给你买甜筒,他笑着去了,可我弟弟最讨厌的就是甜筒啊...”
闻言,早早愣住了。
“我以前给他买过甜筒,那时他十四岁,我想着他也算个是小孩,应该也喜欢甜的,当我举着给他时,他一掌打掉了,还恶狠狠看着我,像头发怒的狼,
后来他精神有些失常,老爷子担心他会像他妈妈一样,成个精神病,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来看病,给他疏导...”
他们才知道他在来墨西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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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国,少年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一路上为了躲避莫妮芃的人的追杀,少年选择从贫穷落后甚至战火连天的国家走,那里通讯不发达,人群密集,治安混乱,也能掩人耳目。
为了攒钱去墨西哥,少年在孟加拉打黑工,原本并没有人要他,但他英语很好,一家汽修厂的老板便雇佣了他,给那些欧洲来的老板修理车。
少年很聪明,对机械修理方面颇有天赋,不仅能将车修好,还会改装车,那些老板喜欢非法赛车,而贺京安改装的赛车性能很好,每次都能在黑市赛车中取得头筹。
所以少年很快就攒到了去墨西哥的钱。
自从顾晓死后,顾家和贺家就不来往了,记忆里姥爷的模样也很模糊,但他记得姥爷在墨西哥的海滨别墅,他和延之去过。
那晚他将钱整理出来,卷好,塞进了墙壁的缝隙里藏起来。
他是和一帮维修工人一起睡在一个逼仄潮湿的房间,每个人都睡在地上,春夏秋冬,只有一块地、一张席子。
他将钱藏好,准备明天给偷渡的蛇头,心里想着过几天就能到墨西哥,少年头一次有了期待的事。
所以那天下班,阿鄞终于舍得给自己买个甜筒。
自从母亲死后,他就没吃过这东西了,记忆里它很甜,可记忆过去太久了,他已经忘记它真正的味道。
他蹲在挂满青苔的水池边,抄着水将沾满汽油的手洗干净,又洗了把脸,然后胡乱在身上擦了擦手,便跑去吉大港街上,那个小窗口经常售卖甜筒。
他看见好多孩子排队在买。
小窗口的玻璃上覆着厚厚的灰,那是路上过往车辆扬起的,卫生条件很差,少年付完钱,在等待制作时,用手将那厚厚的浮灰掸去,玻璃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阿鄞站在它的对面,玻璃反射出他的脸,第一次,他发现,原来阿鄞也是个孩子。
玻璃里的自己很是稚嫩,和他看见那些排队买甜筒的孩子,无甚差别。
少年唇红齿白,眉眼清秀,虽然身上破破烂烂,可还是和周围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看着玻璃里的自己,竟一时看愣了,直到小贩催促他好几声,他才匆匆回过神,接过他自己赚钱买的第一个甜筒。
那天少年很开心,天都黑了,可他却觉得他看见了光亮。
但随着他的迈步,光亮被人堵上。
一帮人挡在了他的面前,还未来得及尝的甜筒被人狠狠摔在地上。
他被那帮人拖进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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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早早红着眼睛看向克蕾丽,女孩的拳头攥得很紧,她听着他的过去,恨不得冲过去把那帮人毒打一顿。
克蕾丽闭了闭眼,“一帮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