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老宋店铺的鎏金牌匾蒙了层薄灰，却掩不住门缝里溢出的灵米清香。
陈长生瘫在柜台后的藤椅上，指尖转着颗灵果核，脚边小黑子正龇牙撕扯半根酱肘子。
他在等着最新的情况，好伺机处理。
“外头骂街的托儿快把门槛踏平了。”
老宋擦着额角冷汗，“六尾那老狐狸雇的人，嗓门比咱们灵米还响亮！”
陈长生懒洋洋掀开眼皮，门缝外乌泱泱的人头攒动，几个面生修士正挥舞玉简高喊。
“黑心商家哄抬粮价！灵米当金子卖！”
他眯眼细看，领头那人脖颈隐约泛着狐族幻术的蓝光。
“急什么？”
陈长生抬手将果核弹向门外，果核在半空炸成团青烟，呛得叫骂声骤停。
“等他们骂累了，咱们再开张。”
午时三刻，日头正毒。
老宋颤巍巍推开店门，门外骂声刚要再起，却见陈长生倚着门框举起竹牌——
灵米八折，十斤七折，百斤六五折！
红漆大字映着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
“诸位道友！”陈长生中气十足地吆喝，“本店今日特惠，买灵米赠驱邪符！另收东市灵石，价格比市面低一成！”
人群陡然寂静。
六尾安排的托儿张着嘴，词儿卡在喉咙里。
几个散修挤到前排，嗅着米袋里逸出的混沌灵气，眼珠子发亮。
“这灵米……怕是被大能滋养过？”
“可不是！几位第一次买吧。”
陈长生顺势抓起一把米粒，灵气暗涌，米粒竟在半空凝成朵莲花虚影，“青云宗特供，专克心魔！”
“还算有良心……”
“灵米比灵石各有特点，既然灵米打折，我就买灵米。”
“唉，那个回收灵石是什么意思？”
“你管他呢，你又不回收，先买米要紧。”
“啊，对对对……”
预想的谩骂并没有传开，灵米铺子照常营业。
如此，就让要看他们笑话的郑开天傻眼了。
“狗东西，你给我等着，明天让你们入地无门！”
……
……
夜色降临，郑家大宅密室。
玄铁门被剑气劈开道缝。
郑开天屏息摸向秘库……
等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
看见面前情况顿时吓得一缩！
却见郑元罡负手立在陨铁架前，月光透过天窗洒在他斑白的鬓角。
“爹……”郑开天指尖发颤，黑莲纹在颈侧若隐若现。
“三百斤天外陨铁，每斤十六两，每把剑只需要用三两，就能炼一千六百把灵剑。”
郑元罡没回头，袖中滑出秘库钥匙，“寅时三刻轮值换岗，你有一炷香时间。”
郑开天瞳孔骤缩：“您早知道？”
“从你参悟黑莲开始。”老人转身时，眼尾皱纹深得像刀刻，“郑家祖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若败了——”
他指尖轻点心口，“你便不再是郑家人。”
密室陷入死寂。
郑开天攥紧钥匙，黑莲魔气在掌心翻涌如墨。
窗外忽有云层飘过，映得父子面容半明半暗。
郑开天先是微微感动，继而十分不爽。
“我明明也是在给郑家做贡献，关键时刻就要牺牲我？”
“我只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
郑开天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孩儿定让郑家名震九州！”
他躬身行礼，黑袍卷起陨铁消失于夜色。
郑元罡望着空荡的秘库，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血沫溅在玄铁架上，凝成诡异的莲纹。
他颤抖着抚过纹路，喃喃道：“天道在上……郑家罪孽，老夫一肩担了。”
……
……
城郊荒山下，狐火将山洞映得鬼影幢幢。
六尾的六条虚尾缠着魂晶碾磨，黑雾渗入灵石发出滋滋声。
郑开天看着那些污染的灵石。
“三十万灵石，够青云宗半数弟子入魔。”
六尾舔着尖牙，“明日，我要让陈长生的灵米烂在仓里！”
“呵呵呵，到时候，那些修士跪在你面前，求着你解毒，会是何等风光！”
郑开天狂笑道。
“瞧你说的，里边也有你的功劳，到时你想给谁解毒，就收他们的费用，一千灵石一人，还不赚死！哈哈哈！”
六尾则是同样面上冷笑。
虽然他心里想着是，直接瓦解青云宗。
但是现在忽悠郑开天的话，可不能断。
郑开天却盯着洞壁某处——那里钉着张泛黄的通缉令，画中女子眉眼与林清雪七分相似。
他袖中剑气微动，通缉令瞬间碎成齑粉。
“动作快些。”他转身踏入夜色，“我要让那咸鱼，亲眼看着青云宗变成炼狱。”
山洞重归黑暗时，魂晶黑雾突然凝成张美人面，正是通缉令上的女子。
她朱唇轻启，一缕黑雾钻入六尾耳中：“小心那郑家小子……他身上的味道，让我想起个故人。”
翌日破晓，东市人潮汹涌。
六尾的灵石铺前排起长龙，掌柜站在黑檀柜台后高喊。
“上品灵石七折！买十赠三！”
几个托儿在人群中振臂：“青云宗的大善人！”
“看看，这才是对咱们好的商人！”
“就是，比起来那个卖灵米的陈长生，好不知道多少倍。”
“听说那个姓陈的，还不给宗门打折，都是一个价钱。”
“狗一样的东西，他不过是个杂役，还端着身段，等会儿咱们去砸掉他的铺子！”
“好！”
人群轰然应诺。
陈长生蹲在对面茶楼屋顶，往小黑子嘴里塞灵果。
“姓陈的，他们那么说你，你能忍，换我，我可忍不了！”
小黑子鼻孔喘着粗气。
“狗咬人，人还能咬狗？”
小黑子：？？？
“你能不能换个例子？狗怎么你了？”
“好好好，猪咬人，人还能咬猪？”
“能啊，人吃猪肉……”
“我特么在举例子，你个臭狗！”
“汪！又骂我，等会儿干活别找我。”
“狗爷，我错了，该干活了。”
米铺门前突然炸开团青雾，小白踏雾而来，指尖狐火裹着枚发黑灵石。
“诸位且看！”
狐火灼烧下，灵石腾起腥臭黑雾，触及青石地板竟腐蚀出蛛网状裂痕。
人群哗然。
小白冷笑。
“六尾用妖族魂晶污染灵石，修炼时吸入必遭反噬！”
她甩袖抛出留影石，画面正是郑开天与六尾在荒山炼器的场景。
“妖女胡言！”
掌柜暴起，袖中暗器直取小白咽喉。
“聒噪！”
小白一声怒喝，那暗器径直钉在空中，随即烟消云散。
陈长生慢悠悠踱到台前，举起块泛着青光的灵米。
“买灵米赠净化符，专克魂晶黑雾！”
骚动中，几个修士突然抱头惨叫。
他们急不可耐地吸收灵石中的灵气，已经深受其害！
丹田处甚至开始渗出黑雾，疼得人满地打滚！
林清雪御剑从天而降，焚心剑鞘震碎满地黑石。
“执法堂已验明真相，凡是购赃转卖者，同罪论处！”
六尾的铺子顷刻间被掀翻。
郑开天在远处阁楼捏碎玉简，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想到，对方破局的竟然如此之快。
快到竟然都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甚至于，他都没心情去想，为什么暴露得这么快？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三十万，三十万灵石……”
“全……全没了……”
黑莲纹瞬间爬满半边脸颊，他盯着陈长生懒散背影，咬牙切齿。
“陈长生，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啊！”
就在他要冲出去拼命之时……
忽然觉得一道巨力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