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万药城的议事殿矗立在云雾缭绕的丹纹山上,十二根环抱粗的丹纹石柱撑起琉璃穹顶,每根石柱上都刻画着凡界丹道十族的传承图腾——太炎宗的焚天炉、毒道宗的万毒鼎、药灵族的焚天莲……中央的丹道天平由鸿蒙石打造,托盘上整齐摆放着十族族徽,天平两端的刻度分别刻着「丹道同源」与「万法归心」。李玄峰的绣金宗主服在晨光中泛着微光,衣摆上的焚天炉纹与殿内石柱上的图腾隐隐共鸣。
殿内茶香混杂着丹药的清苦,各族族长端坐云纹案几后,目光聚焦在天平两侧。毒道宗宗主万毒子斜倚在青玉椅上,袖口爬满青紫色的尸毒纹路,手中把玩的赤鳞毒蜈正用毒牙啃食一颗腐心丹,毒液滴落地面,在青砖上蚀出滋滋作响的黑洞。「李宗主初掌太炎宗,便想搅动凡界风云?」他阴阳怪气地开口,三角眼中闪过不屑,「灵界十二神宫随便一座分殿,都能碾平我等十族。投靠神宫,至少能保族中子弟一条生路。」
议事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药灵族族长百草翁咳嗽一声,手中玉杯里的灵茶泛起涟漪:「万宗主此言差矣,神宫若真容得下我等,当年药灵族也不会被血洗圣山……」话未说完,便被万毒子阴冷的目光打断。李玄峰注意到,万毒子的衣领内侧绣着尸魔宗的骷髅纹——那是灵界邪修势力的标志。
「诸位可知,玄冰宫余孽为何能在幽州布下三阴尸毒大阵?」李玄峰突然开口,袖中飞出一枚核桃大小的毒核,表面缠绕着三阴玄霜与尸毒的混合气息,「此乃从玄冰宫长老体内取出的『尸魔核』,正是灵界尸魔宗的手段。」他指尖轻点丹道天平,天平东侧突然升起一座青铜丹炉,炉身上「灭圣」二字红光流转,「毒道宗若真与神宫无关,万宗主体内为何会有尸魔宗的『毒心咒』?」
万毒子的瞳孔骤缩,手中的毒蜈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他这才想起,百年前为增强毒功,曾偷偷修炼尸魔宗的《万毒归心诀》,却被种下咒印。此刻随着毒核出现,心口的咒印正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李玄峰双手结印,丹炉内腾起青碧色火焰:「丹道之道,不仅能炼药,更能炼心、炼魂、炼天地邪祟。」他以指代剑,在虚空中接连勾勒「毒」「心」「灭」三道金色真意,每一道真意都带着焚天诀的霸道与丹道的温润。当三道真意融入丹火,火焰骤然转为紫黑色,如同一团燃烧的毒雾,却散发着净化万物的气息。
毒核被投入丹炉的瞬间,议事殿剧烈震动,殿外的丹纹山传来地脉轰鸣。万毒子感觉体内的尸毒如同被点燃的火药,顺着经脉疯狂乱窜,他再也无法维持坐姿,扑通跪倒在地,七窍渗出黑血:「你……你竟敢窥探本座的功法!」
「不是窥探,是丹道对邪修的天然克制。」李玄峰语气平静,目光却如利刃般扫过万毒子,「灵界神宫为何屡屡拉拢凡界势力?不过是想借我们的手,吸干凡界灵脉。若连自家体内的毒咒都无法清除,又何谈与神宫抗衡?」
丹炉突然发出清鸣,一枚表面流转着金色火焰的丹药悬浮空中——正是传说中能净化灵界邪毒的「毒心丹」。李玄峰屈指一弹,丹药化作流光钻入万毒子眉心。片刻后,万毒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喷出的黑血中竟有无数细小的毒蜈蠕动,每只毒蜈的背甲上都刻着尸魔宗的咒文。这些年来,他以为自己掌控了尸毒,却不知早已沦为神宫的傀儡。
议事殿内鸦雀无声,各族族长看着万毒子抽搐的身影,眼中既有震惊,也有后怕。百草翁率先起身,对着李玄峰长揖到地:「老朽代表药灵族,愿奉太炎宗为盟首,共抗神宫!」紧接着,丹鼎宗、焚心宗等族长纷纷起身,唯有毒道宗的几位长老面如死灰,不敢与李玄峰对视。
「凡界丹道若想存续,唯有抱团取暖。」李玄峰取出刻着十族族徽的青铜盟约,「焚天同盟的宗旨只有一个:凡灵界神宫势力所到之处,皆是丹道之火燃烧之地。」当各族族长依次在盟约上留下精血,丹道天平突然发出万钧轰鸣,天平两端的刻度同时亮起,「丹道同源」与「万法归心」的字样融入盟约,化作一道护宗灵光直冲天际。
散会后,李玄峰独自站在议事殿的观星台上,手中握着一枚血色玉简。玉简表面的咒文还在蠕动,那是用灵界「血魂玉简」传递的密报。他咬破指尖,以焚天业火逼出玉简中的血咒,露出内里的字迹:「万器宗已收集七块弑神之剑剑胚,对应幽州、血河州、天枢州……第八块剑胚正在天枢星楼提炼,以星楼圣女的灵脉为引。」
观星台上的浑天仪突然发出警报,凡界北斗七星中的天枢星正泛着妖异的红光,星芒所指之处,正是星楼所在的天枢州。李玄峰捏碎玉简,碎玉在空中燃烧成灰烬,如同他心中的怒火:「神宫想以容器为饵,逼我逐个拯救,从而拖延时间炼制弑神之剑?」他望向远处药灵族的方向,那里的灵脉正在苏灵儿的感应下缓缓复苏,「可惜,你们算错了——丹道修士最擅长的,便是在绝境中逆转火候。」
贴身弟子李明轩匆匆赶来,衣袂上还带着血河州的血腥气:「宗主,夏姑娘的残魂在鸿蒙骨片中很不稳定,血河州的灵脉核心……」李玄峰抬手打断他的话:「传令下去,丹道峰精锐随我前往天枢州,目标星楼祭坛。另外,派药灵族弟子携带地元丹赶赴血河州,用『灵脉共生术』稳固夏若雪的残魂。」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坚定,「神宫以为剑胚与鼎片是死局,却不知,剑胚所在之处,正是鼎片的藏身之地。毁掉剑胚,便是破局的第一步。」
暮色降临,议事殿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血色。李玄峰轻抚怀中的鸿蒙骨片,骨片表面的七块鼎片纹路正在发烫——那是与弑神之剑剑胚对抗的共鸣。断缘剑在腰间轻轻颤动,剑柄上的「焚天氏」铭文与丹道天平的灵光遥相呼应。他知道,焚天同盟的成立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是在天枢州的星楼祭坛,在那座用凡界修士灵脉锻造弑神之剑的熔炉前。
「凡界丹道,从不是任人揉捏的药草。」李玄峰低语,目光穿过层层云雾,落在天枢星的方向,「神宫的剑胚,终将成为我等炼制鸿蒙鼎的养料。」夜风拂过他的发梢,带着远处万药城的药香,那是凡界丹道不屈的气息,也是焚天同盟向灵界宣战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