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山风卷着新叶的青涩,在青石阶上漫成细浪。云儿垂眸盯着师兄墨色衣角扬起的弧度,发间银铃随着脚步轻晃,却惊不起半点交谈的余韵。她刻意与秦羽落保持着半臂距离,可山径狭窄,每过一处嶙峋巨石,他伸手搀扶时带起的风,总会将她鬓边碎发吹得凌乱。
第三次擦肩时,秦羽落突然扣住她腕间软肉。云儿猛地抽手,素白裙摆扫过他玄色靴面,惊得石阶旁的山雀扑棱棱乱飞。“躲什么?”他喉间滚出压抑的闷雷,袖中内力震得脚下碎石簌簌滚落,“为了镇南王,连师兄都认不得了?”
云儿指尖攥紧汗湿的帕子,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怒意,突然想起那年杏花微雨,小少年将偷藏的桂花糕塞进她掌心,眸子亮得像缀着星辰。可此刻那双眼睛蒙着血色,倒映着她颈间尚未消散的齿痕。
“师兄莫要打趣。”她垂首后退,裙裾下的足尖碾过枯枝,“云儿不过是残花败柳,当不起您金尊玉贵的触碰。”话音未落,腰间骤然收紧,秦羽落灼热的呼吸掠过耳畔:“残花?好,那我便毁了这满山春色!”
秦羽落的手狠狠扣住云儿后颈,将她死死抵在潮湿的山壁上。粗粝的青苔蹭着她后背,混合着他身上冷冽的檀香,几乎要将她溺毙。滚烫的唇不由分说地压下来,带着铺天盖地的怒意与疯狂,像要把这些日子的憋屈、嫉妒全都宣泄在这个吻里。
云儿拼命挣扎,推搡的手掌抵在他胸前却如同蚍蜉撼树。他的吻霸道而凶狠,带着近乎惩罚性的力度,将她所有喘息与抗拒尽数吞没。窒息感漫上来,肺叶像是被滚烫的铁钳紧紧攥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绝望间,云儿牙齿狠狠咬合,腥甜瞬间在两人唇齿间蔓延。秦羽落闷哼一声,猛地后仰,俊脸上浮起狰狞的血色。云儿趁机挣脱桎梏,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神里满是惊恐与决绝。秦羽落舔了舔渗血的唇角,猩红的舌尖扫过齿痕,眼底翻涌的情绪愈发复杂难辨。
秦羽落抹了把唇角的血,喉间溢出一声冷笑,碎发垂落遮住泛红的眼。他突然扯住云儿的手腕,将她拽得踉跄撞进怀里:“说!那狗王爷也这样吻过你?他的手是不是也碰过你的身子?”掌心滚烫的力道几乎要碾碎她的腕骨,山风卷着枯叶打旋,在两人之间掀起压抑的腥甜。
云儿仰头迎上他发红的眼睛,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却扯出一抹刺目的笑:“是又如何?王爷比你温柔百倍,我们亲密无间,相拥而眠,巫山云雨...”话音未落,脸颊突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秦羽落的手掌僵在半空,指节因用力泛白,喉结滚动着吞下破碎的嘶吼:“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早就有了肌肤之亲!”云儿偏头吐出带血的唾沫,脖颈扬起的弧度像只倔强的白鹤,“秦羽落,你管不着!”山风掀起她凌乱的裙摆,也将这句话卷着寒意,直直刺进师兄眼底。
暮色渐浓,山道上唯有两串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云儿攥着被拽红的手腕走在前头,发间银铃不再轻响,秦羽落阴沉着脸坠在五步开外,靴底碾碎石子的声响带着几分狠劲。山雾漫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将原本就稀薄的空气冻得愈发凝滞。
秦羽落的视线死死钉在云儿晃动的背影上,指节捏得发疼。她说与镇南王亲密无间的画面,像淬了毒的银针反复扎进脑海。他忽而想起在客栈初见他们时,隔着窗纱窥见的模糊身影——云儿的罗裙半褪,玉臂环着男人脖颈。此刻那场景在臆想中愈发清晰,连镇南王压在她身上时,她会露出怎样的神情,都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
喉咙发紧得生疼,他猛地一脚踹向山道旁的枯树。震落的枯叶扑簌簌落在云儿肩头,她却连头也不回,只是加快脚步隐入雾气深处。秦羽落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又在抬步追上去的瞬间僵在原地,双拳攥了又松,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低吼,消散在渐沉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