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云霁现在合理怀疑那块蛋糕就是陆濯给的。
“没什么,路过。”陆濯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离开。
云霁什么也没说,就沉默着看陆濯下了楼。
溪桐小区没有电梯,但云霁住的楼层不高,住在三楼,能接受,平时上下楼也不算太累,对云霁来说,权当作是锻炼了。
陆濯走了一半,又转头看看,发现云霁已经不在原地,顿了很久才离开小区。
是啊,云霁怎么会在原地等着自己。
他们之间的隔阂,恐怕这辈子都消除不掉。
翌日,正好是云霁休月假的日子,云霁提前和孟时皙约好了,准备去看看最近的状况。
“云霁,好久不见。”
“孟医生,好久不见。”
孟时皙依旧是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说话也轻。
“从你报告单上的情况来看,其实不太乐观的,最近一年躯体化更加频繁了么?”孟时皙看着报告单,不禁皱眉。
云霁沉思了许久,“抱歉,孟医生,我记不清……”
“那是很严重了。”
“愿意和我聊聊吗?你离开京城这三年的事情。”
云霁笑笑,“我这三年?”
“是的,这三年里,你都干了什么?明明离开了京城,但是症状没有一点减轻,按道理来说,应该要好些的才对。”
云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去了海城,考了海大的医学系研究生。”
“这是好事,你很优秀,走到哪里,都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孟时皙毫不吝啬对云霁的赞叹。
海大是海城最好的大学,而京大是京城最好的大学,云霁考上的每一所,都是顶尖的。
“谢谢……我只是,运气很好,今年海大的分数线不高。”
“是么?我记得海大的分数线都过四百了。”孟时皙从抽屉里拿出一颗奶糖递给云霁,“你觉得不高是因为你比这好的多了。”
“谢谢……”
“然后呢,还做了什么事?”孟时皙继续问。
云霁此时低着脑袋,“我……还兼职了,做了家教,还有一些零工,在这之间……”
云霁突然停下了,像是说到了什么不想说或是不该说的东西。
“怎么了?”
“我学习了很多关于耳科的医学常识。”
孟时皙看着云霁不对劲的神色,没继续说话,他在等,等云霁自己说出口。
可云霁没说,只是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说,大事或者小事,我都愿意听得。”
云霁拿着药走出了医院,回了家,又是坐在阳台边上,窗边的多肉被换了,云霁重新养上了新的植物,也是多肉,粉色的,像熊掌,很可爱。
窗外有鸟叫,但云霁听不清,他的左耳与这个世界一切动人心弦的音律,彻底隔离。
在家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一直到傍晚,云霁的家门被人敲响,人有些惶恐地走到猫眼前仔仔细细地看清了来人。
竟然是陆濯。
云霁打开门,“你……有事吗?”
“我正好路过,合作方送了些小玩意,我放着没什么用,你……收下吧。”
“不用了,陆总,你拿回去吧。”
云霁没去多想陆濯手上的东西是什么由来,他只知道,陆濯的东西,他不能收,更不配收下。
“放哪里?”陆濯直接忽略了云霁的话。
云霁刚想开口,人已经自己进门了。
“这个夜灯放你卧室吧,这个香薰放客厅,还有这个砂锅,时钟,陶瓷的筷子……”
云霁看着陆濯在自己的家里忙前忙后,像是在人自己的房子里一样,有些无语,又有些害怕,上一次和陆濯接触,云霁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
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陆濯。”
云霁关上门,有些郑重地叫了一声。
陆濯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脑海里浮现出一堆云霁会说的话,以及反驳云霁的招式。
“别做这些了,不合适,更不值得,还是说,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陆濯站在原地怔愣了很久,云霁也跟着一起缄默。
“我……”陆濯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做这些?陆濯不知道,但当他知道云霁回京城的那一刻,他就是不想这样轻易的放手,明明如今他已经有能耐,可以不用挨打,可以保护云霁,但好像一切都不合时宜,也有些多余。
“陆濯,算了吧,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的,你想要什么补偿或者——”
“我不要补偿,没想报复你。”陆濯放下东西走到门口,“你就当……我有病吧。”
陆濯走了,又是带着一身落魄,还有些狼狈。
云霁真的不懂陆濯做这些是为了什么,爱吗?不可能的,陆濯恨自己都来不及的吧。恨吗?恨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情绪与猜想在云霁的脑海里跑来跑去,四处乱窜,云霁的心里脑子里全都是一团糟。
“陆濯……”云霁对着空气重复着陆濯的名字,不知为何。
要说陆濯的出现没有影响云霁的生活是假的,云霁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药量翻了一倍,第二天差点迟到。
“云医生!”护士急急忙忙地跑到办公室找云霁。
“怎么了,别着急。”云霁放下手上的笔。
“科室送来一个小男孩,好像是有腺体癌,现在整个人难受的不行,一直哇哇乱叫,你快去看看!”护士拍着自己的胸口,有些喘不过气。
“走。”云霁跟着护士到了一间病房。
病房里只有梁医生和几名护士,还有一个躺在病床上一直挣扎着乱叫的小男孩,手脚被绑着。
“好痛!好痛——”,小男孩发出痛苦的叫声,整个人红的快要滴出血。
云霁走上前,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
“云医生,这位小男孩是先天性的腺体癌,一直到现在才发作,一发作就是晚期,过敏源很多,现在不敢用药,家属不知道在哪里。”
“家属不知道在哪?”云霁攥着手,指节发白。
科室里的人大概都能猜到,家属应该是去世了,或者不想管了,腺体癌是极难治愈的疾病,目前来说是没有治愈的方法,腺体的癌细胞会扩散的很快,融入到血液里,人的免疫力会被一点点击垮,每次发作,腺体都会疼痛难忍。
患者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云霁站着,看着病床上的小男孩,拼命地挣扎,呻吟,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像当初那样,八年前,云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死于腺体癌,他束手无策,四年前看着云熠和陆湉就那样死去,他无法挽回,如今面对这个小男孩,云霁依旧无能为力。
“云医生,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