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彦达在官场混迹多年,自然学了一身保命本事,多疑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技能。
此刻见城外兵马来得蹊跷,本就心生疑惑,又闻得城中火起,顿时断定,城下官兵必有问题,于是,命人关闭城门,先去救火。
其实但凡不是太傻,都能看得明白,秦明擒得梁山将领,自会随班师时一并带回青州,不会先行送来。
当然,擒得贼首林冲,另当别论。
如今出现这一幕,慕容彦达心中一惊,莫非秦明兵败,贼人还要赚取青州城?
他正狐疑不定,指挥一队官军前去救火,又吩咐另一队官兵道:“城中只怕混进了奸细,这火就是他们放的,你等速去捉拿。”
一队官兵领命而去,慕容彦达心中盘算一番,决定亲自赶去统制府,不让贼人得逞。
只他这里才准备动身,忽见一道身影闪过,随即就感受到了一道冰凉剑意,低头看时,正是李助的金剑架在他脖子上。
慕容彦达大惊失色道:“道长何故如此?”
李助道:“慕容知府,得罪了,事出紧急,还望你打开城门,成全贫道一桩功德!”
慕容彦达试探道:“道长是梁山的人,那秦明是不是兵败被俘了?”
李助道:“慕容知府果然聪明,只你以秦明家人为质,虽是一步好旗,但太过败坏人品。
我梁山最重义气,教头哥哥也最是仁慈,不忍无辜之人惨遭横祸,因此秦明、黄信家眷,请知府大人高抬贵手,放出城去!”
慕容彦达闻言,顿时气愤道:“秦明、黄信枉为军官,剿贼不利就算了,竟敢投贼,本官这一手正是做对了,只没防着你这厮,说吧,你是梁山何人?”
李助道:“贫道荆南李助,人称金剑先生,忝为梁山军师,请知府大人行个方便!”
慕容彦达点头道:“李助,本官记住了,你等这次前来,就是为了二人家眷,别无所图?”
李助道:“自然还要请大人打开府库,赎买俘虏,救济梁山一二!”
慕容彦达故作镇静的脸色,再也绷不住,愤怒道:“你等梁山贼寇,不要太过放肆,须知我慕容彦达不是好惹的,你等若是领了他二人家人自行离去,本官可以不跟你等计较。
要是得寸进尺,别怪本官往官家那里上报,到时候朝廷大军一到,踏平水泊,你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到了此刻,他总算是有些担忧。
先前见得城内城外变故,他就知道事有蹊跷,因此做出及时应对,就是李助挟持了他,他也并不害怕,李助要用他为倚仗,才能顺利出城。
至于出城之后,也不敢对他如何,毕竟自己妹妹,可是当今贵妃,贼寇若是聪明,自然不会做出自取灭亡之事。
因此,他十分冷静,算是保住了皇亲国戚的气度和脸面,毕竟损失了秦明、黄信,对他没什么影响,再调两个更听话的前来就是,只是那些兵马,却不得不救。
但是李助说出要劫夺府库时,这就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作为地方高官,身负守土之责,城池被攻占,府库被掠夺,都是重罪,因此他再也冷静不下来,言语威胁李助。
李助道:“我等虽然不是大人辖内,但这场战争,终究是你青州出兵最多,若是不给一些补偿,只怕说不过去!”
慕容彦达愤怒道:“此事绝无可能,道长有本事,就杀了本官!”
李助摇头道:“大人不必使用激将法,现在杀你,对我梁山有害无益,你也十分清楚,因此不必以此为由周旋。”
慕容彦达闻言,顿时有些得意道:“既然如此,我不听从你的胁迫又能如何,让我开府库、放人、开城,我若是不答应,你又奈我何?”
李助道:“大人自是有恃无恐,只不知青州全烧了,大人还能安然无恙否?那万余兵马是否都能舍弃?”
慕容彦达闻言,顿时惊骇道:“你敢!”
李助道:“实不相瞒,城中潜伏了我梁山几百号人,现在放起火来,自是得心应手,大人派出去的官兵,只怕一时还阻止不了!
至于青州兵马,也好办,梁山规矩,普通士卒五十贯钱一人,伍长一百贯,以此类推,秦明、黄信以下副将人等,每人千贯。
这钱大人若是不出,这青州恐怕担不起守卫北方的重任,大人的前途,只怕也要受到波及。”
慕容彦达终是妥协下来,问道:“你等想要多少钱财?”
李助闻言,笑道:“本来五十万贯都打不住,但考虑到有些人自愿加入梁山,就给大人折个价,二十万贯,不能再少。”
慕容彦达闻言,顿时怒吼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你等拿了这笔钱,让本官这青州如何维持运转?”
李助道:“若是不给,那青州就要变成一片废墟,到时候更不能运转了,希望大人考虑清楚!”
慕容彦达道:“你等真敢做出如此天怒人怨之事?”
李助笑道:“我等本是贼匪,自然不用顾虑太多!”
慕容彦达彻底没辙,只得咬牙道:“钱给你,给我立刻离开,不能再放火杀人,否则本官日后定跟你等不死不休!”
李助见目的达成,当即爽快道:“我等自是说话算数,请大人打开城门,放我等人马进来!”
慕容彦达无奈,只得照做。
顿时,城门打开,朱仝、欧鹏不用再伪装,带着人赶入城中,与李助汇合,李助命分一队人马守住城门,其余人分作两队,一队前去接人,一队前去运钱。
秦明心中有愧亦有怒,不愿见慕容彦达,只得隐入人群,赶去家中,接出妻儿老小。
杨林这里得了消息,则是去接黄信家眷。
李助押着慕容彦达,指挥朱仝、欧鹏带人赶去府库,将车马来装运银钱。
忙碌半个时辰,一切准备妥当,向城门处汇聚过来,有了慕容彦达在手,自然顺利出得城门,一行人扬长而去。
李助留在最后,警告慕容彦达道:“大人最好不要派人追来,否则只会损失更多!”
慕容彦达脸色阴沉,并不搭话。
李助见众人走得远了,放了慕容彦达,策马赶上众人,连夜朝梁山而去。
路上,秦明自来拜见李助,激动道:“军师果然手段高明,若不是如此,秦明一家只怕凶多吉少了,多谢军师。”
李助扶起秦明道:“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
事情发展到如此态势,怪不得我们任何人,要怪就怪这世道对武人太过苛刻残忍,否则何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秦明闻言,点头道:“军师所言不错,我等武人,无论官职如何,只要战败,必然再无翻身之日,因此人人怯战如虎,宁愿什么也不做,也不愿犯错。
只如此一来,将无战心,兵无斗志,也难怪北边战事屡战屡败,就是小小西夏,也让大宋焦头烂额,实在是让人憋屈得紧!”
李助道:“秦统制不必懊恼,如今入了梁山,自然大不相同。
哥哥的志向,总有一日要挥兵向北的,到了那时,自有各位兄弟大展身手、痛快厮杀的时候!”
秦明闻言,顿时激动道:“若果真如此,秦明就是战死沙场,也死而无憾了!”
二人又寒暄一番,继续朝前赶路。
半路遇到急急赶来的黄信,得知家人已经成功救出,顿时大喜,来与李助等人见过了,才赶去安慰一家老小。
至此,青州两大武官,举家投入梁山。
再说史进这边,带着几个喽啰赶去东昌府,有龚旺腰牌,顺利进入城中,一路询问,顺利找到了皇甫端所在。
那皇甫端正在马场施展医术,救治一匹病马。
闻得有人奉张清命令来找自己,急忙赶来相见,见史进面生,顿时狐疑道:“小将军不是东昌府军官,如何识得张将军?”
史进闻言看去,只见此人碧眼黄须,满脸络腮胡,相貌奇特,仿佛番人,难怪叫做紫髯伯。
见他怀疑自己身份,顿时道:“小将是青州秦统制麾下,拨在张将军手下听令,分给龚旺将军指挥。
因前方战事紧急,伤了不少战马,因此龚旺将军特命小将前来请皇甫先生前去,救治伤马,为大军减轻损失,争取胜利。”
皇甫端见说,再不怀疑,立即收拾了行李,随着史进一行出得城来,直奔梁山泊。
众人在路上行了几日,早赶到梁山泊边,只不见大军动静,皇甫端顿时生疑,问史进道:“大军已经打上山去了么?”
史进点头道:“张将军正在山上!”
皇甫端猝然一惊道:“张将军败了,你不是官军,究竟是谁?”
史进闻言,哈哈笑道:“好叫先生得知,张将军已经加入梁山,得知先生与张将军是好友,又有高明兽医之术,特请先生前来相聚。”
皇甫端闻言,顿时哀叹道:“怎会如此!”
史进道:“先生身怀绝技,自当发光发热,不可在一城一地,虚耗光阴!”
皇甫端道:“清白人家,如何做得强人?”
史进道:“大义当前,好友在侧,不是强人,而是义士!”
皇甫端见事已至此,没有办法拒绝,只得随史进上山。
一行人赶到山上时,花荣、秦明等人都到了,大寨更加热闹。
林冲这几日处理了战后事宜,又与闻焕章等人各方商议,进一步规划梁山发展道路。
见众人顺利前来,顿时大喜,就在聚义厅摆宴,为众人接风洗尘。
酒过数巡,命闻焕章下达秦明等人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