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见邓元觉疑惑,也不解释,只转身进入方丈之中,不多时取来一柄戒刀,递给邓元觉道:“此刀是为师年轻时佩戴,最是锋利无比,那时在江湖上行走,多用它铲奸除恶,超度邪魔外道。
如今赠送与你,望你踏足江湖,多行善举,以它再除魔斩凶,弘扬正义善举,不坠威风!”
邓元觉见说,惊骇道:“师父年轻时竟然有此风采,弟子怎能不加以效仿,师父放心,弟子绝不会辱没了此刀昔日辉煌。”
住持闻言,欣慰道:“若能如此,为师也就放心了,顽徒自去吧!”
住持说完,转身回了方丈。
邓元觉见师父潇洒背影,再看手中戒刀,心中感动,第一次有了不忍之心。
不过既然师父让自己前去寻找机缘,修炼正果,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往江湖上行走一番就是。
想到师父年轻时曾行侠仗义,铲奸除恶,他顿时向往起来。
邓元觉放下戒刀,对着师父背影诚恳行了一礼,才拾起戒刀,往腰间系了,出得正殿,朝着自己住处赶去。
见了林冲几人,邓元觉道:“诸位久等,贫僧已得住持准许,此去江湖,不必急着赶回,自在林教头处找寻机缘。”
林冲道:“如此,恭喜大师可遵从本心,行走四海!”
邓元觉笑道:“只是要让林教头先破费一番,贫僧可是要大吃大喝一顿!”
林冲道:“大师福气充盈,我等正好沾光,大师只管放开吃喝就是!”
邓元觉道:“如此,贫僧就不客气了!”说罢,收拾行囊,几人出得宝光寺,直奔歙州最好的酒楼。
林冲、邓元觉、萧嘉穗、庞万春、王寅几人入城吃酒,郭盛在城外领兵驻扎,但有风吹草动,也好接应。
林冲几人入得城中,往那太白楼中寻个隔间,好酒好菜都点上,开始推杯换盏。
这太白楼位于歙州城西练江边,太平桥西端。相传此处原是一个酒肆,唐代诗仙李白来歙访隐士许宣平不遇,曾在这里饮酒。
后人为纪念李白,特将酒肆改名为太白楼。
如今林冲等人到此,有王寅推荐在前,林冲免不得附庸风雅一番,于是选了太白楼待客。
邓元觉果真毫不客气,只顾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几人见他吃得豪放,不免钦佩,于是也跟着放纵一回,只顾劝酒,放开吃喝。
酒过三巡,不免热情外放,顿时惊动了隔壁一桌客人。
这一桌客人只有四人,主位上一个气度不凡的青年人,白面圆脸,鼻直口方,气场突出。
左手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雄壮汉子,给人粗犷豪迈之感;右手边则是一个身姿挺拔的英武之人,面庞宽阔,脸色黝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下首则是一个身材壮实,肩宽背阔,一身古铜色肌肤的汉子,看上去也是出众人物。
四人正在一处饮酒闲话,闻得隔壁动静,都好奇静听。
从只言片语中,听得一些关键信息,几人都是大惊,不想在此遇见大人物。
见三人都看向自己,主位之人顿时道:“三位兄弟稍安,为兄去探探虚实!”
三人见说,不放心道:“吕家哥哥千万小心,若是真的,只怕不好对付!”
原来此人姓吕名师囊,是歙州城中富户,幼年曾读兵书战策,善使一条丈八蛇矛,武艺出众。
又因他仗义疏财,爱结交四处好汉,因此被人比作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人称吕信陵。
在座三人,也各有名号,左手边粗矿之人,唤作霹雳神张近仁,善使铁枪,武艺出众。
右手边身长挺拔的,名唤太岁神高可立,也使得好枪法,还十分善射。
至于下首这个,名叫杜微,本是歙州山中铁匠,会打军器,善使飞刀,步战能力出众。
张近仁、高可立二人早与吕师囊交好,时常聚在一处吃酒闲话,切磋武艺。
至于这杜微,是吕师囊近日因要打造一般精炼兵器,特意请来府上相聚,得知此人也是个本事了得的,于是来这太白楼置酒款待,请张近仁与高可立作陪。
吕师囊此刻听得三人担忧,顿时展现大哥风范,摆手道:“三位兄弟不必忧虑,为兄只是打探虚实,并非要与他等动手。
再说就算真是那人,我等合该是意气相投的,怎会与他为难?”
三人见说,放下心来,各自准备,但有情况,就赶去接应。
吕师囊提了壶酒,端了自己酒碗,转出隔间,朝着林冲等人这个隔间走来。
林冲坐在上首,一眼就看到吕师囊好奇观望,顿时疑惑道:“阁下有事?”
吕师囊打个哈哈道:“听得几位好汉相谈甚欢,言语之间自显英雄气概,在下吕师囊,专爱结交江湖好汉,冒昧打扰,还望勿怪!”
正在大吃大喝的邓元觉闻言,嘟囔道:“原来是吕员外,许久不见,如何在此处吃酒?”
吕师囊听得熟人声音,顿时看来,果见是往日识得的宝光寺和尚邓元觉,顿时喜道:“哎呀,不想大师今日在此吃酒,难怪几位豪情外露,果然是人以类聚,在下也恰逢其会,不知可否与诸位共饮一碗?”
邓元觉道:“你这员外,如何要来凑热闹,我这里可不是寻常人,你不怕遭了连累?”
林冲自然记得吕师囊此人,此刻见和邓元觉是旧识,当即喜道:“不想是吕信陵当面,久仰大名。”
吕师囊本就发现林冲居于主位,此刻又叫破自己名号,知道判断没错,于是试探道:“这位好汉,可是来自京东东路?”
林冲闻言,并不意外,既然吕师囊说了从他们交谈之中听出端倪,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大方承认道:“在下梁山林冲,吕员外有何指教?”
吕师囊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赶入屋内,当即行个礼道:“果然是名满天下的林教头至此,小人何其有幸,能一睹大英雄真容!”
林冲道:“既然都是江湖好汉,吕员外何须客套,请共饮一碗就是!”
林冲说着,举酒对着吕师囊示意,吕师囊急忙倒了一碗酒,回敬林冲。
二人都是一仰头干了碗中酒水,林冲立即拉了把椅子,请吕师囊于身侧坐下,共同吃酒。
邓元觉见林冲对此人感兴趣,于是打趣道:“吕员外,我等都是要上梁山讨营生的,你是本处富户,家大业大,与我等来往,不怕遭了牵连?”
吕师囊闻言,顿时惊讶道:“大师要上梁山?”
邓元觉道:“正是如此,吃了林冲哥哥这顿酒,就要启程!”
吕师囊闻言,愣怔了一回,才询问道:“大师好好的在宝光寺修行,如何突然上山?”
邓元觉坦然道:“自然是前去砥砺禅心,寻求正果!”
见邓元觉说得一本正经,吕师囊顿时有些不会了,只来看向林冲。
林冲笑道:“邓大师是上山与鲁提辖比武论佛,与吕员外打趣,切勿见怪。”
吕师囊道:“原来如此,久闻梁山水泊,聚集许多英雄好汉,让人羡慕得紧,只无缘得见,今日见得林教头风采,实在幸甚。
教头若是不嫌弃,可愿在这歙州城中停留一两日,让小弟尽尽地主之谊?”
林冲闻言,沉吟道:“吕员外盛情相请,本不该推辞,只我等还有要事,只怕不便打扰,员外见谅。”
吕师囊听林冲婉拒,只是心中不甘,急忙道:“教头切勿多心,小弟虽然不在江湖走动,但平生所好,只要结交英雄好汉,此番别无所求,只请林教头赏脸一聚,也有几个好汉引荐给教头认识。
邓大师与我是旧识,也知小弟虽然颇有家资,但近年来深受花石纲之苦,许多家财都被巧取豪夺了去,只势单力孤,敢怒不敢言。
就是那几位好汉,也是受不得逼迫,只想找个机会,反抗暴政。”
林冲闻言,顿时大感兴趣,于是点头道:“既然吕员外如此说,在下若是还来推辞,未免不近人情,就叨扰员外一番。”
吕师囊闻言大喜,立即起身,将高可立三人带来拜见林冲。
三人见说果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豹子头林冲,激动前来拜见,各自通报姓名。
林冲见三人都是不凡,根据他们姓名,立即道:“不想是霹雳神、太岁神、赛映登三位兄弟,久仰大名!”
三人见林冲叫出各自名号,自是喜出望外,那杜微最是吃惊,自己根本没在江湖厮混,就是这名号,也是近来才被人叫出,如何就被林冲知道了?
他绰号唤作赛映登,来源于隋唐时期瓦岗英雄谢映登,此人乃是有名的飞刀高手,后来修成仙翁,从陆压道人处学得斩仙飞刀,杀人只需一刀,无人能避。
杜微擅长飞刀,但比起这谢映登,自然差得远。
但江湖上好事者最喜夸大其词,因此给他起了个赛映登的绰号,他也只好认下。
如今见远在千里之外的林冲也知晓自己名号,自是惊喜交加,不知所措,只一味道:“林教头谬赞了,小弟实不敢当!”
林冲道:“人如其名,兄弟既有这个名号,自然有真本事在身,只不知愚兄是否有机会一饱眼福?”
杜微见说,忙来看吕师囊。
吕师囊道:“贤弟何必谦虚,大家都是爽快之人,教头哥哥已答应在鄙府小聚,贤弟可于我那后院之中施展绝技,好让大伙一睹为快!”
杜微听吕师囊如此说,顿时也就不再矜持,高兴应下林冲所请。
吕师囊将邓元觉引见给三人认识,三人听得大和尚本事,自是敬佩,都来见礼。
林冲也把庞万春、萧嘉穗、王寅三人与四人引见一番,又是各自寒暄,再一处吃了几碗酒,吕师囊迫不及待请众人赶去府中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