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正要跨出门来,突然一人当胸踹来一脚,陆谦来不及躲闪,被踹回了屋内,摔了个七荤八素。
他惊慌抬眼看时,踹他的正是张老教头。
陆谦见无路可逃,顿时吓得尿了裤子,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立在堂前之人求饶道:“兄长饶命啊,不是小弟要害你,都是那高衙内逼我做的,小弟糊涂啊,兄长饶我一命,无论兄长要做什么,小弟都全力相帮。”
立在堂前之人正是林冲,听了陆谦此话,怒喝道:“住口,你这卑鄙小人,枉我昔日对你百般提携照拂,没想到你为一己之私,竟要置我于死地,我如何能饶你?”
陆谦痛哭流涕道:“兄长,是小弟一时糊涂啊,求兄长看在往日情分,饶过小弟这一次,往后小弟给兄长当牛做马,绝无怨言,只求能赎小弟罪过,求兄长宽宏大量,小弟真的是被逼的啊!”
林冲摇头道:“林冲当初瞎了眼,把你当兄弟,错付了情分,如今你害得我有家难回、有国难投,却是饶你不得!”
陆谦还待再求饶,林冲却不愿再说一句,袖中摸出解腕尖刀,两步赶到陆谦面前,当胸狠狠插丨入,刀刃尽没入体,鲜血却从陆谦口中涌出。
陆谦惊恐瞪大眼睛,嘴中嗬嗬有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不一会儿全身力气散尽,摔倒在地,已然死去。
林冲拔出尖刀,鲜血飙射而出,他侧身躲开,往陆谦身上吐了口口水,长出一口恶气,胸口起伏不定。
在林冲家门外盯哨的高衙内狗腿子听得院中动静,一人上前拍门,想要知道发生了何事。不料那门没关,他力气用得大了些,一下扑进门来,摔了个狗啃泥。
他暗骂一声倒霉,正要起身,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高大身影,他惊慌抬头,就看到一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八尺大汉手提带血尖刀,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这人吓得大叫一声,正要爬起逃出门外,只是下一刻,他就感觉身上一沉,一只大脚将他踩在地上,他再也爬不起来,旋即就感觉脖子一凉,伸手去摸,鲜血满手,他感觉全身力气都从刀口处泄去,慢慢闭上了眼睛。
附近盯哨之人听得惨叫,知道同伴出事,悉数赶来相救。
只是当他们聚在门口之时,暗影中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个大和尚,虎目含怒,步履生风,直奔他们而来。
他们正待四散而逃,早被大和尚身后之人堵住去路,大和尚沉声道:“想活命的就别声张,都进院去。”
几人顾虑满满,踌躇不前。大和尚一脚蹬在地上,将那铺地的青石板都给踩裂开来,几人见状,惊得魂飞魄散,不敢迟疑,全部进入院中。
正慌乱间,大和尚一行人已经跟了进来,把院门一关,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几人正待求饶,哪知背后一人猛然下手,电光火石之间捅死三人,余下几人待要反抗,却被大和尚几人快速扑杀,至此,盯在林冲家附近的狗腿子悉数丧命。
林冲开门看了一眼,见没有引起邻居注意,转头对大和尚道:“师兄,按计划行动,你们先出城藏匿,小弟解决了高衙内随后就来。”
正是鲁智深的大和尚正色道:“贤弟放心去,老丈及弟妹有洒家和段兄弟护送,保准万无一失。只是杀不了那高俅老贼,实在是不够痛快。”
林冲苦笑道:“师兄不必懊恼,留着高俅老贼性命,是给咱们兄弟以后打回东京留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原来他们下午商量行动计划时,讨论到杀高俅之事,鲁智深等人都认为一并杀了,才足够痛快解气,也不用担心之后还要提防老贼寻仇。
但林冲知道,杀了高俅,那就等于跟朝廷宣战,毕竟高俅老贼是朝廷高官,又是那赵官家眼前红人,杀了高俅,肯定会惊动东京禁军全面追捕,他们估计很难逃掉了。
他不能为了一时痛快让兄弟们枉送了性命,所以一言而决,留着高俅狗命,等以后有力量打回东京时,这就是师出有名。
众人只得依他,不过好在还能杀一个高衙内,也算是勉强过得去了。
林冲送了鲁智深和收拾妥当的贞娘等人出门,关了院门,将地上尸体都拖去柴房隐藏,把陆谦怀中信件摸出来烧了,才翻墙跳走,朝着跟张三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高衙内最近迷上了斗鸟,巧取豪夺收罗了不少名鸟,在斗场大杀四方,赢得钵满盆满。谁知这天张三等人带来一只其貌不扬的斗鸟,竟然将他所有的斗鸟都赢了。
高衙内气得暴跳如雷,威逼利诱张三把这只斗鸟转手给他,张三哪里肯,为此跟高衙内发生了几次冲突,但高衙内始终未能得手,恨得咬牙切齿。
他本想将张三等人全部铲除,奈何张三一伙人数众多,对这地界又熟,他即使让高俅调了一队禁军协助,也不能奈何张三等人,于是他也无可奈何,对张三等人深恨之。
没想到今日喜从天降,张三竟然主动联系自己,要将斗鸟出卖,高衙内得了信,喜出望外,带了两个随从,匆匆赶往张三指定的地点。
随从本来担忧,建议多带些人手,但高衙内高度自负,说借张三等人几个胆子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入了张三给他布置的罗网之中。
高衙内带着两名随从来到一处偏僻小巷,老远看到张三立在一座老宅门口,笑骂道:“狗日的张三,你可是把本衙内的胃口给吊足了,本衙内早就说了,这种出类拔萃的斗鸟,你把握不住,早给我不就行了,如今是你求着要把它卖给本衙内的,就别怪本衙内压价了。
话说你们这群家伙也真是没点眼力见儿,早点来投靠本衙内,至于混到饭都吃不上的地步吗?不知道倔强个什么劲儿,跟本衙内斗,你们还不够资格,如今不还是求到本衙内头上了?”
张三谄媚笑道:“衙内说得是,都怪小的们往日糊涂,目光短期,要是早日跟了高衙内,那肯定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樊楼里的姐儿的温床也上得。”
高衙内笑道:“哈哈哈,你小子,想得还挺美,不过不是本衙内吹嘘,只要你们听话,也不是不可能。”
“是是是,以后小弟们就唯衙内马首是瞻了,衙内里面请。”张三满脸堆笑,恭请高衙内进屋。
高衙内不疑有他,带着两个随从信步迈入房中,还待继续挖苦张三,忽听得关门声,周围呼啦啦围了一圈人,高衙内大怒道:“张三儿,你想干什么,本衙内警告你不要乱来啊,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三狞笑道:“高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今日让你见位故人,稍安勿躁啊。”
张三说完,手一挥,众人上前按倒高衙内三人,七手八脚捆了,用臭袜子塞了嘴,丢在堂中围住,只等林冲上门。
林冲这边匆匆赶来,留在街头接应的李四见了林冲,喜道:“林教头,高衙内那厮已经拿下了。”
林冲激动道:“兄弟们手段高妙,林冲佩服。”
李四引着林冲来到屋内,高衙内见了林冲,如见鬼一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剧烈挣扎起来,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能,只能发出急促的呜呜声。
林冲盯着高衙内,目眦具裂,双眼通红,他掏了尖刀,大踏步上前骂道:“狗贼,你觊觎我家娘子美貌,不顾廉耻,害得林冲如此下场,可想过有今日吗?”
高衙内剧烈摇头,挣扎着往后退,林冲见状,一步踏上,一脚将高衙内踹倒在地,俯身一刀抹过高衙内脖子,鲜血喷溅而出,高衙内不可置信的瞪着林冲,眼中渐渐没了光芒。
两名随从见了,早已吓得双便失禁,弄得屋子里臭气熏天,林冲也不二话,干净利落解决了两人,长出一口气。
他本想大呼一声,以抒发大仇得报的快意,但又怕惊动附近之人,只得强制压下,挥刀将高衙内头颅斩下,想着带出城去,找个机会悬挂在那城头上,以诛高俅之心。
张三见状,眼珠一转道:“教头若要更加解气,小弟倒是有个主意。”
林冲问道:“张三兄弟有何主意?”
张三道:“莫如把这厮头颅用个盒子装了,给高俅送份大礼!”
林冲闻言,有些犹豫道:“此事太过冒险,只怕不妥。”
张三信誓旦旦道:“只要教头信得过,小弟亲自去送。”
林冲自然不允,奈何张三一再坚持,他早备了一个木盒,兀自装了高衙内头颅,抱起就跑出门去,边走边道:“请教头带兄弟们先行出城,我随后就来。”
林冲见张三远去,顿感此人胆识和仗义,不输任何好汉,难怪是鲁智深都看得上的人物。
林冲也不迟疑,带着一行人快速行动,赶在宵禁前来到城门前,只不出门,要等张三前来再说。
若张三有何差池,免不得杀回去,就算是跟高俅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陷了张三。
好在等了两刻钟,张三兴高采烈回来,只说大礼已经被高俅门房送进去了,那老贼见了必定“惊喜”。
林冲自然欢喜,带着众人买通了城门卫,出得城来,找到鲁智深等人,诉说经过,众人都是大喜。
鲁智深笑道:“只等天一亮,东京城就要好好热闹一番了,哈哈哈,想到那高俅老儿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让人爽快。兄弟,你的名声这下要大涨一番了。”
林冲感激道:“这都是师兄及众位兄弟舍命相助的结果,林冲一人如何做得这般大事,从今往后,林冲但有一息尚存,必保兄弟们逍遥快活。”
“哈哈哈,那咱们就在江湖上大干一场,也不枉费了这一身本领和满腔热血。”
“正是如此,我等愿追随教头哥哥干一番大事,将这吃人的世道搅他个天翻地覆,让那昏君奸臣们看看,他们排挤陷害的忠义之士,是何等的威风。”段景住热血沸腾,只觉得干了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己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了。
这时张老教头上前道:“贤婿,我等如今往何处安身呢?”
林冲道:“先往那安仁村暂避风头,若是能得到那位先生相助,将来都好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