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等人刚歇下,听得官军骚动,顿时惊醒过来,胡乱披挂一番,赶出营来看时,就见贼人潮水一般涌来,一部分人已经攀上外围栅栏。
秦明见状大惊,急忙带人赶上前来,一面聚集人马,一面下达指令,要将贼人杀退。
只他还是来迟一步,白日里官军箭矢消耗过多,此刻面对梁山步军,早已不能形成压制,外围又无官兵阻拦,自让梁山步军冲到营前。
率先赶到营门外的,自是鲁智深和武松这两个拥有天人之姿的猛将,此刻一人一边攀住外围拒马,施展巨力,早把拒马搬开来。
众人见状,自是大喜,汹涌挤入进来,冲击官军营门。
晁盖和縻貹则是在另一侧,各自挥动蟠龙棍和开山斧破坏寨栅,要再打开一处缺口,好让喽啰鱼贯而入,彻底搅乱官兵营寨。
除几位主将身先士卒外,薛永、罗江、李逵、刘唐、马麟、黄灏、陈达、杨春等副将,也是各领一队人马,拼命冲锋,势必要一举拿下官军,抢得头功。
只说那黄灏自揭阳镇带人起义以来,入得梁山泊,见得许多真英雄,难免自惭形秽。
他武艺平平,能成为头领,做得一营副指挥,自是因为带来不少人马,又献上了穆氏家产,因此被林冲厚待。
只他也是个有骨气的,见梁山几次战斗,人人都立得功劳,只他不曾有所建树,因此心中暗暗较劲,只要等个机会建功。
此刻见正是时机,等縻貹劈开一处寨栅,他一马当先,带人杀入官军营中,正要大展身手,不料那里藏了一队弓弩手。
见得黄灏带人冲得凶猛,当下胡乱放箭,一时间,那箭矢激射而出,朝着黄灏袭来。
黄灏见状,心中惊骇,挥起大刀阻挡,一时间拨落许多箭矢。
只他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手里又没个盾牌防守,顿时身上中了几箭,剧烈的疼痛让他更加愤怒,不顾鲜血四溢,吼叫着继续冲杀。
官军见他如此凶悍,心中惊惧,五个长枪兵聚在一起,同时出手刺来。
黄灏看得分明,挥刀劈砍,要斩杀几人。
奈何他受了箭伤,力气不足,斩断三杆长枪,顺势也将三人脖颈切开。余下两杆却力不能及,躲避不开,早被狠狠捅丨进他腹中。
他只感觉受了巨大冲击,力气也被全部夺走,顿时浑身无力,手中朴刀掉落,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一旁马麟见了,舞起大滚刀杀奔过来援救,只等他杀散官兵时,见黄灏身上又多了两杆长枪,人已经不行了。
马麟怒吼一声,追着杀害黄灏的官兵砍杀过去,只要为兄弟报仇。
縻貹闻言赶来,见失了黄灏,少了个副手,顿时怒不可遏,红着眼,挥起开山斧,猛虎一般扑向官军中去,只顾砍杀,一时间杀得官兵尸横遍野。
等秦明几人赶到时,大营已经被破开一段,縻貹正大发神威,杀得兴起,身后无数喽啰涌入进来。
秦明大怒,策马舞棒,朝着縻貹砸来。
縻貹闻得风声迅猛,看得正是秦明,舍了身前官兵,全力挥着大斧来接招。
他含恨带怒出手,自是全力一击,巨力撞在秦明狼牙棒上,秦明只觉被野牛冲撞了一下,手臂发麻,虎口发疼,暗道这厮好大力气。
因秦明在马上,力气自然不能使全,被縻貹这一斧震慑了,也不来缠斗,只杀入梁山大队人马之中,横冲直撞。
随后赶来的张清、花荣二人,一人负责一侧。花荣箭出连珠,张清飞石不断,往人群中不断招呼过去,一时间打杀了不少喽啰。
晁盖领人杀进来时,正遇上花荣。
见花荣大发神威,杀了他不少喽啰,顿时大怒,挥起蟠龙棍来战花荣。
因他来得迅速,距离也不远,花荣只来得及朝晁盖射了一箭,就不得不来近身厮杀。
晁盖知道花荣本事,因此见花荣一箭射来,早朝一边扑开躲过,虽然略显狼狈,但总算是抓住了机会,顿时跟花荣斗在一处。
晁盖蟠龙棍本就沉重,此刻又是全力出手,招式大开大合,花荣只得小心应对,硬碰了几招,顿感手臂发麻,不是滋味。
花荣一时拿不下晁盖,见更多人马冲入进来,知道不能缠斗,于是虚晃一招,要赶入人群中去厮杀。
晁盖哪里肯放过他,只管追着花荣而去。
身边刘唐一看,怕晁盖有失,只领兵紧紧跟住晁盖厮杀。
而一交战就浑然忘我的李逵,却管不得这许多,只挥起双板斧,在官军阵中杀得人头滚滚,身后喽啰都跟不上他节奏了。
张清这边,自是盯着营门,一边飞石打人,一边指挥官军奋力上前,无论如何要把营门守住。
眼见鲁智深和武松露头,顿时摸了飞石就打。
二人早见他打伤了不少喽啰,此刻虽然猛烈冲杀,但还是暗自留心,听得破空声,鲁智深用禅杖一端去挡,打落了石子;武松则是双刀一劈一拦,将石子拦截下来。
张清见打不着二人,再看袋中石子也用完了,心中懊恼,只得舞起梨花枪,带人杀来。
只他近战如何拦得住鲁智深和武松两个,一交手就暗暗叫苦,奋力拼杀一番,最终还是被二人突入营中,早已抵挡不住。
林冲带马军早准备妥当,此刻见营门破开,顿时挥兵杀来,飓风一般直冲入营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马军将领个个勇猛,人人争先,官军哪里挡得住,顿时被梁山马军来了个马踏联营。
梁山人多势众,各营指挥人人不输秦明等人,此刻一起杀来,秦明等人也是无力应对,只各自带领一队官兵,盯着自己面前贼人厮杀。
但很快就陷入劣势,已是大败之相。尤其是离将领较远的官兵,率先溃败,只好奔逃,以求活命。
秦明心中悲凉,不敢相信眼前战况,自己明明兵精将勇,剿灭一处小小山寨,不应该是势如破竹吗?如何落到这般地步,真是苍天不公啊!
几人都陷入一般境地,知道大势已去,但又不肯轻易服输,只做最后挣扎,哪怕不能反败为胜,也想杀出去,再来计较。
宋江和雷横早被惊醒,此刻带人在一旁看得清楚,只不知迎战哪处敌人。
宋江带来的二百余青壮,本没有经过正规训练,此刻见贼人凶猛,精锐官军都抵挡不住,心中早已慌乱,只想先行逃走,但又挨不过宋江情面,因此只得战战兢兢的守在宋江身边。
雷横这里的二百官军,稍微好一些,但他们本就打定主意来分一杯羹的,此刻见官军不能敌,心中打算自然落空,见雷横不动,他们也就缩在一边。
宋江见了,急忙对雷横道:“兄弟,快带人助战!”
雷横闻言,故作焦急道:“哥哥,来不及了,贼人已经打进来了,七八千官军都抵挡不住,何况我们这点人马。”
宋江急得直跺脚,有些颓唐道:“可如何是好,若是官军抵挡不住,我等也要陷在此处了!”
雷横闻言,劝道:“哥哥,如今我们有心无力,顾不得花将军了,若想不失陷在此处,只带着这几百兄弟,往后营寻个出口,先逃出去再说。”
宋江见说,心中虽然不愿,但也知道雷横说的是当下唯一的办法,跟自己来的二百余青壮,若是全部折在此处,他也无法回去跟父老乡亲交代,他宋江的名声也要彻底毁了。
权衡一番,宋江最终一咬牙,命雷横带着大伙赶去后营,要寻个机会逃走。
他自身武艺平平,有心救花荣,也是无能为力,只得随着雷横一起赶去后营,先走为上。
只他们这里一动身,早被赶来的林冲看见,于是带着韩世忠,策马杀了过来,林冲见是宋江,心中起了杀心。
这厮几次三番与梁山作对,看来是还没被打疼。
此前林冲之所以没过于为难他,是不想在江湖上背上骂名,也觉得宋江不过是个花架子,与他一般见识,没得有损自己身份。
毕竟此刻这厮不过是个小小押司,梁山水泊也被自己占了,众多好汉也都聚集在自己身边,即使宋江有朝一日在江湖中厮混,也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更为关键的是,两次与宋江交战,都得了不少好处,心想留着他,继续给梁山输血也好。
只是这一次,林冲已经敲打过宋江,没想到这厮还是不听劝告,兀自卷入这场战斗中来,这就有点不把林冲看在眼里了,因此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林冲带人追上来,正堵住了宋江、雷横去路,雷横见状,心中拔凉,宋江也是面如死灰。
林冲用长枪指着宋江道:“宋押司何来,又打算何去?”
宋江见走脱不得,雷横自也斗不过林冲,何况还有个花荣都十分忌惮的韩世忠。
宋江心思急转,笑道:“林教头别来无恙,小可与花将军是至交好友,今日闻得他在此处与梁山交战,已先劝告过了。
只是怕他不知梁山厉害,不听小可劝告,因此特意前来诉说利害,希望双方罢兵。”
林冲道:“原来如此,宋押司真是煞费苦心啊,只可惜为时已晚,你若真担心花将军,不妨去劝降一番?”
宋江闻言,摇头拒绝道:“情势危急,小可说什么也晚了,只请林教头不要杀了我那兄弟,小可愿一力担保,让官军赔偿梁山损失。”
林冲闻言,笑道:“宋押司不在当场,只怕那花将军不肯投降,若是激怒了手下兄弟,将他杀了,岂不可惜,宋押司,请留下做个见证。”
宋江闻言,急忙给雷横使个眼色,雷横见林冲身边人数不多,心中也自思量。
但他最终还是不敢向林冲发难,反而向着林冲下拜道:“林教头,我无意与梁山为敌,此番前来,都是宋押司一力主张,小人推脱不过,因此不得不来。
如今林教头大败官军,梁山更上层楼,小人虽无十分本事,但也不愿再错失良机,教头看得上时,小人也愿入伙梁山,为一小卒,为教头牵马坠蹬,虽死无憾!”
听雷横如此说,宋江顿时如遭雷击,不可思议的看向雷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