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琼英在石室山找寻娘亲尸骸半天,却一无所获,因此伤心过度,情急意迫,精力不济,便靠着一处石壁,昏睡过去。
下一刻,就见自己身处一处山岗,娘亲就在眼前,早让她欢喜起来。
她正要上前与娘亲相认,不料一队贼匪追来,挥舞着刀枪,喊叫着乱语,凶神恶煞逼迫过来。
琼英大惊失色,急忙要去拉着娘亲躲避。哪知娘亲一把将她推入一处隐蔽石缝,让她藏在此处不要出来,再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便跑。
那些人听得动静,气势汹汹追了过来,直奔娘亲而去。
她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要追出来,却不能动弹,只得眼睁睁看娘亲被人逼入绝境。
娘亲眼看不能逃脱,只好不断辱骂那些贼人,以示自己绝不屈服的坚贞决心。
贼人见她如此作态,当然怒不可遏,只想将她抓住,好好折磨一番。
娘亲根本跑不过他们,眼看就要被抓住,顿时焦急不已,更要命的是,前方就是悬崖绝壁,已然没有去路。
琼英见状,惊呼大喊,声嘶力竭,突然就像冲开什么禁锢一般,只是为时已晚。
娘亲已经站在绝壁之前,最后疼爱的看了自己一眼,转身跳下悬崖。
“不要,娘亲,不要!!”
琼英惊呼着,不管不顾追上前去,在众贼人愣神之中,也纵身一跃,追随娘亲而来。
现实之中,张清听得琼英惊呼,再见她一下站了起来。
不料用力过猛,头脑一沉,当即就要摔倒。
张清眼疾手快,两步赶上前来,拦腰将她抱住,才让她稳住身形。
琼英感觉有异,缓缓睁开泪眼,不见娘亲,只有张清一脸关切看来。
她方才明白,自己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让她无比伤心,又无比温馨的梦。
伤心是亲眼见着娘亲被人逼迫,为保护自己而跳崖自尽;温馨是娘亲依旧疼爱自己,愿意牺牲性命保护自己周全。
娘亲依旧是最爱自己的,可是,那些人不要娘亲活,那就是该死的,一定要杀了他们,为娘亲报仇。
可是,娘亲,你究竟在哪里,为何不让女儿找到?琼英心中悲叹,不免又回忆起梦境。
等等,娘亲是从前面那个悬崖跳下去的,那么尸骸一定就在那个悬崖下,不在这个悬崖。
想到这里,琼英不免回头,哀怨的看了乔道清一眼。
乔道清自然感受到了目光,顿时有些汗颜,原来是自己记错了!
琼英根据梦境指引,站起身来,离开张清怀抱,朝着那山崖下赶过去。
张清和乔道清见了,也急忙跟过来。
到了前面一看,琼英已经趴在一块石头上痛哭失声,涕泪横流。
张清上前仔细打量,这石头岂不就是一个人形,而且是女子形状,顿时明白,这就是琼英娘亲所化奇石。
而且刚才看琼英表现,似乎真被娘亲托梦了。
张清只觉十分吃惊,以为是编造出来的瞎话,却在琼英身上应验了,莫非真有灵验之事?林冲哥哥果然没骗人,天下间竟有这般奇事。
张清见琼英伤心,急忙上前安抚,劝慰琼英不要哭坏了身子,逝者已矣,生者自坚。
当务之急,是让娘亲入土为安,报仇之事,只在日后。他对天发誓,愿与琼英共同面对,无论前路如何艰险,都不离不弃。
琼英听了,当即振作起来,擦干眼泪,对着母亲尸骸道:“娘,你放心,女儿必定要用田虎人头,来祭奠您的在天之灵。
请娘亲保佑女儿,能顺利手刃贼子田虎,报得血海深仇,虽死无憾。”
张清闻言,一脸心疼,上前扶住琼英,让她先行歇息一番,自己来挖掘其母尸身。
乔道清念个往生咒,也来相帮。
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将琼英母亲尸骸挖出。
见白骨与石头融为一体,琼英更是触景生情,抱着石头又大哭一场。
张清又是一顿好劝,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琼英情绪,再也不敢耽搁,急忙用绳子将石头绑上,抱去马背上固定好,牵马在前行走。
乔道清则留在后面,看顾伤心欲绝的琼英。
三人好不容易回到住处,琼英也恢复了一些情绪,拜请乔道清看了个风水宝地,找个名头,悄悄将娘亲下葬。
邬梨得知情况,忙来询问是何缘由。
琼英只说是思念亡母日甚,无从慰藉心情,今建石冢纪念,聊表孝心,以慰亡魂。
邬梨闻言,心中感动,非但不来追究,反而好好赞赏了琼英一番,送了不少祭奠之物。
琼英对他心情复杂,一方面,他收养自己,是为了当做棋子,好好利用一番,为他谋取利益。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这般操作,才让自己结识张清,得了如意郎君,也是值得庆幸之事。
但不管如何,邬梨对她还算不错,自己本该感激,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不是假的。
但她清楚一个事情,当初田虎将自己父母逼死之事,邬梨应该知晓。
因此她不知该不该去质问邬梨,见邬梨殷勤关切,一时踌躇。
张清自始至终,都守护在她身边,将她表情全都看在眼里。
到了此时,他不忍心再骗琼英,当即将自己身份说知,并承诺要带琼英去梁山,等时机成熟,就带领大军杀回来,找田虎报仇雪恨。
琼英闻言,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喜出望外。
自己既然知道田虎是杀害父母的仇人,不共戴天,无论如何不会再留在此处。
梁山的声望和能耐,她自然知晓,张清的名头,她也听过。
此前见张清飞石绝技,其实心中就有猜测,只是没有贸然相问。
如今张清承认自己身份,她心中暗道果然如此,除了梁山,何处还能有此出众人物。
于是她也没有迟疑,当即答应张清,愿意前去梁山,有朝一日,借助梁山力量,将田虎给灭了,方解心头之恨。
张清见她答应,自是喜出望外,当即与乔道清商议,要如何顺利南返。
乔道清道:“若只是我几人偷偷回去,自然简单,一走了之便是。
不过哥哥有言,最好是能将这邬梨策反,带兵前去投靠梁山。
要做到此事,十分困难,非是一蹴而就的。”
张清闻言,思索道:“若是琼英以死相逼如何?”
乔道清闻言,眼前一亮道:“可以一试,若是他果真心疼琼英,或许真有用处。”
只是此事要好好谋划,若是操作不当,只怕被当作威胁是在威胁他,万一翻脸,动手拿人,反而弄巧成拙。
张清道:“此事军师放心,我二人自有分寸。
只要邬梨还有义气,存有良心,相信不会无动于衷。
只是如今他妹子是田虎老婆,要他背叛田虎,加入梁山,也是为难。”
乔道清道:“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事不可为,也不必强求。
如今哥哥使人送信来,大军要攻打登州、莱州,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回去,该坐镇一方的,稳妥行事;该随军出击的,奋勇向前。”
张清闻言,大惊道:“山寨要大举用兵,哥哥如何还派我前来北地,该让我领兵出战才是。”
乔道清道:“你已有任务,坐镇齐州,不必出征。”
张清闻言,依旧担忧道:“就算坐镇齐州,也是事关重大,如何敢来耽搁时间,当立即赶回去,稳定齐州局势,为哥哥提供保障,安稳后方。”
乔道清道:“既来之,则安之,哥哥在此时派我二人前来,必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既然你心中焦急,那就抓紧时间行动。
琼英是铁定要跟我们前去梁山的,只来相劝邬梨便是。
若是他不肯,也就罢了。
若是有所动摇,那必定要好好争取一番。
你二人放手去做,我在外准备接应事宜,一切只等邬梨表态。”
张清闻言,点头而去,自与琼英商议。
琼英听了张清主意,当即答应下来,前去向邬梨挑明她已经知道杀害父母的凶手是谁,若是义父疼爱,就请帮忙报仇。
邬梨听了琼英言语,惊得目瞪口呆。
自己何德何能,能去杀了田虎?再说,能杀吗?
琼英见他表情古怪,知道他不会为了自己去正面反叛田虎,更别说刀兵相见、不死不休了。
于是,琼英使出杀手锏来,当即跪倒在地,哭得死去活来,就是要来逼迫。
邬梨无奈,只得苦口婆心来劝说。只他言辞乏力,话语沉闷,显不出一丝效果。
因此,琼英只是不听,一时之间让邬梨手足无措,急忙将夫人叫了出来。
哪知他那夫人更是个感性的,听琼英道出原委,早已同情不已,于是不帮邬梨劝说,反而与琼英哭作一团。
琼英见状,心中感激,于是把矛头转到义母身上来,并说明自己的退路。
这义母听了,也是眼前一亮,她是真的心疼琼英,既然如今知道琼英的仇人是田虎,不可能还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她做出一个大胆决定,要来帮着琼英劝说邬梨,前去投靠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