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中妻子车架拐入岔路,寻求村庄藏身,不料情况紧急,护卫大意,没能将留在地上的车辙处理干净,被领兵赶来的史文恭发现端倪。
史文恭何等敏锐,以此痕迹,顺势追到村里来,都没怎么费力,就打听得马车进了本村王保正家门。
史文恭得了确切消息,二话不说,带人就将王保正宅院围了起来。他则大摇大摆上前叫门。
里面闻得动静,早已吓破了胆,那保正一家,自是叫苦不迭,后悔多管闲事,接纳了知州妻子。
只是如今贼人找上门来,再要反悔也来不及,王保正只得硬着头皮,爬上墙头来搭话,谎称家中并未藏有什么知州妻子,完全不知发生何事。
史文恭冷笑道:“既然心中无鬼,如何不敢开门,只这般鬼鬼祟祟爬墙搭话?”
王保正道:“将军霸气侧漏,威风八面,小老儿不敢当面搭话,还请将军见谅。”
史文恭戏谑道:“不敢当面搭话,因此要来站在高处,压我一头咯?”
王保正闻言,急忙摆手摇头,否认道:“绝非如此,小老儿怎敢冒犯将军,只是不如此回答不得将军问话,还请将军明察!”
史文恭见说,笑道:“知州妻子果真不在你家?”
王保正道:“千真万确,小老儿不敢有瞒将军!”
史文恭道:“既然如此,本将愿意信保正一次。不过,我等赶路至此,已是饥渴难忍,还望保正行个方便,张罗一顿酒食,招待一下我这些兄弟。”
王保正闻言,顿时苦着脸,推辞道:“将军见谅,不是小老儿小气,实在是家中锅灶短缺,碗筷不足,招待不下将军这许多人马,还请见谅一二。”
史文恭道:“这有什么,只需向村人借来锅碗瓢盆就是,保正只需出些肉食、米面、菜蔬就是。
放心,吃了多少会算钱给你。”
王保正为难道:“将军莫要误会,这并非钱财之事,实在是鄙宅窄小,接待不了这许多人马,怠慢了将军,实在不妥。”
史文恭摆手道:“我等身为军人,出门在外,有口热乎饭吃就心满意足了,不怪你怠慢就是,劳烦保正行个方便。”
王保正还待推脱,忽听得后院有打斗之声,顿时大急,就要赶过去一看究竟。
史文恭听得动静,高喝道:“保正家里遭遇袭击,随我前去助阵。”
王保正见说,双手乱摆,疾呼道:“不过是庄客闲来切磋武艺,不劳烦将军动手,小老儿自来处理。”
史文恭置若罔闻,一脚就将他家大门踹开,然后带头冲入院中。
王保正哪里敢阻拦,只捶胸顿足,要来劝说史文恭。
只是史文恭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朝着后院赶去。
王保正无奈,只得带着儿子及几名庄客,也跟随赶来。
一看之下,正是知州娘子的护卫,跟人打斗在一起。
王保正一看他们衣着,跟史文恭身后人马一致,顿时明白上当。
原来史文恭在此跟自己废话,就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拖延时间,暗中却派人摸入后院,找到了知州娘子藏身的地方。
此时事情败露,自己欺骗了他,又无力与之对抗,该如何是好?
王保正心思急转,见知州那美貌娘子被揪了出来,顿时想歪,笑道:“将军不可,王知州还在,万不可因此毁了双方名声。
若是将军真有需求,村中倒是有个绝色闺女,愿送与将军结姻,请将军放过知州夫人。”
史文恭闻言,哈哈笑道:“王保正,你可真是头脑灵活啊。
怎么,窝藏我梁山要找的人,还没跟你算账,如今又要强行将良家女子来送我做人情么?
你是想试试我手中宝刀是否锋利吗?”
王保正正要狡辩,史文恭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道:“差点忘了,你这厮尽然敢明目张胆来祸害良家,收买本将,想必平日里没少干鱼肉百姓的事。
我梁山一贯的作风,就是对有罪之人进行公审,以定其罪。
你这厮先是窝藏要犯,随后又来贿赂本将,二罪确凿,再查出其他罪责,一并惩罚!”
王保正见说,还待周旋。史文恭却不愿再跟他纠缠,当即命人将他并两个儿子捆了,家小、庄客人等,也都关押起来,等候审判。
再派人四处奔走相告,邀请村民前来,指证王保正恶行。
很快,消息传开,平日里受了王保正压迫的人们,纷纷赶来看个究竟。
史文恭为了方便众人,顿时带着王保正一家并知州妻子等人,赶出院门,来到前面打谷场上,在场中央立起高台,将王保正并他两个儿子绑了,跪在上面面向众人。
史文恭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顿时高声将王保正所犯罪行说出来,又数落了王师中执掌登州的种种不是,并点明了知州夫人身份。
台下百姓听了,顿时群情激愤,纷纷出言告状,诉说冤屈。
“狗日的王保正,跟官府串通一气,强占了俺家五亩六分地。”
“天杀的王小保正,祸害了我那年仅十三岁的闺女,真是该死啊!”
“没天理的狗知州,哪来那么多捐税啊,俺家的种粮都留不下啊!”
“俺攒了十几年的钱啊,给儿子娶媳妇的,眼见着都要谈成了,狗官全把那钱强索了去,我老吴家娶不到媳妇,要绝后了呀!”
诸如此类的控诉,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史文恭越听越是愤怒,不想这老家伙果真是祸害百姓、鱼肉乡里的蛀虫,王师中这狗官也是猛于恶虎的贪官,凶似禽兽的恶贼。
控诉的人群之中,有一个最为特别,乃是个年轻女子。
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但却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稳重风格,正一板一眼说着王保正对她家犯下的罪恶。
原来她家里父亲得罪了王保正,被暗中害死,留下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母亲美貌,年少守寡,没少受到王保正欺辱。
女子幼小,不能相助,苦苦忍受至今,本以为长大了就能改变悲惨命运,为父母报仇雪恨。
殊不知王保正早将她掌控得死死的,让她任何动作,都只能半途而废。
好在她生得美貌,王保正这厮有意留着讨好上官,谋取利益,因此没有染指。
她名叫明珠,但却蒙尘在此,正是王保正此前要用来送给史文恭的人。
史文恭听了明珠悲惨身世,当即对王保正父子恨之入骨,命人整理出了王保正父子十条重罪,当着百姓的面,就在当场处决了这作恶多端的贼父子。
百姓拍手称快,盛赞史文恭是青天大老爷,人民好将军。
史文恭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说这都是梁山一贯宗旨,是在替天行道,惩奸除恶。
百姓听了,更是对梁山赞不绝口,纷纷表示要支持梁山统领登州,一些热血青年,甚至直言不讳要加入梁山军,为民除害。
知州夫人见状,早吓得如一滩烂泥,瘫在当场,不能动弹。
一对儿女,则是哭得泪流满面。
史文恭对此,没有什么同情,毕竟只是让他们观看一场正义的审判而已,又不杀他们。
审判结束,史文恭大手一挥,查抄王保正家产钱粮,并拿出五成分给受苦受难的村民。
村民更是沸腾起来,纷纷对着史文恭磕头拜谢,称他是活菩萨在世。
史文恭劝慰了好一会儿,才将他们情不自禁的举动止住,最后带人给他们分发了钱粮,带了王师中妻子,就要返回登州。
谁知那明珠从王保正庄客那里得知,王保正本来打算把她送给史文恭。如今看史文恭这般英姿勃发,正义凛然,早已心动。
回头跟母亲一商量,母亲自然支持,于是娘俩收拾了个包裹,就赶来求见史文恭。
史文恭本来疑惑,待搞清楚他们目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不是为了替她们打抱不平,才公审处决了王保正么,怎么如今还是这般结局?
于是他便推辞起来,母女二人见他不答应,顿时使出女人杀手锏,在哭哭啼啼的声音中,史文恭最终败下阵来,答应接受这门送上门的亲事。
母女二人闻言,破涕为笑,心满意足跟着史文恭返回登州。
知道王师中去了莱州,史文恭只想发笑,正愁没个好借口攻打莱州,这王师中还真是会做人情,这不就是送给梁山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师理由么?
回到登州,史文恭将事情经过汇报给林冲,林冲当即喜道:“恭喜师弟,缔结良缘。
正好拿下登州,值得庆贺,如今逢着师弟喜事,那就热闹一场,为师弟贺喜!”
史文恭道:“师兄不可,正值大战,诸事繁忙,如何能因我一人之事,拖累山寨运转?”
林冲道:“一切都按计划进行,莱州无险可守,无需多少兵力便能拿下,师弟何须忧虑,听我安排便是。”
史文恭闻言,也只好应下,回头跟明珠母女商量,一应聘礼诸事,都提上日程。
梁山作风,一切事宜都从快从简,因此史文恭婚事,也被很快敲定,三天后在登州城为其举行大婚。
梁山诸将前来庆贺,顺便安排下一步作战计划。
不过在此之前,登州水师这边,还需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