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梁山头领之中,除许贯忠是个语言天才外,再能精通番语的,就是这呼延庆。
他在担任平海军指挥使期间,免不得与辽人、高丽人等打交道,因此学得外国语言。他博学多闻,善于辩谈,可为使者。
因此,向北开拓的任务,就交给了呼延庆。再请张顺配合,一同前往北地。
而开辟前往耽罗岛的航线,为后续占领此地做准备的事情,则交给了阮氏三雄、太湖四杰和刘梦龙等朝廷降将。
李俊和浙江四龙,则是全面负责江南事务,配合吴用等人,将梁山所需的人、财、物都转运到登州来。
如今朝廷已经调集大军赶去江南,随后的大战,必定是惊天动地的,看方腊这般姿态,估计还是不能支撑多久,所以时间不多,能做的事情有限。
梁山虽然有心帮他,尽可能让他多撑一段时间,但就目前他对吴用等人的态度,此事很难。
一旦杭州守不住,那驻扎后方的韩世忠等人,已经没有坚守的必要,林冲也不会让他们冒险。到时候无论做到什么程度,梁山人马必须撤回登州。
至于方腊麾下人马,能救则救,救不了也没办法。
反正林冲看得上的,基本上都招揽了过来,剩下虽也有些厉害的,不过都是方腊亲近之人,现在都随他起事了,也挖不过来了。
只能等方腊兵败,走投无路之时,再给他们提供一个避难所,希望日后他们能做出正确选择,加入梁山,继续造反大业。
商议定下,几面行动。
呼延庆、张顺点拨了兵马战船,押送了些粮食、布匹、茶叶、瓷器等物,取道北上,直往辽地赶去,又往金国接近,沿途自以商人身份与各处结交洽谈,要来做成一笔生意。
一路上,也遇着一些做海上生意的北地汉人和辽人,甚至有高丽人和金人,听闻他们是从宋国前来,带得好货,都想看看,从中获利。
呼延庆精通他们语言,沟通没有障碍,又要借着他们身份和消息,打探北地备细,因此乐意跟他们结交,愿意把那货物出让。
但这些人,都是民间走私商队,虽然对北地熟悉,但核心机密,还是不能接触,只能提供有限情报。
呼延庆和张顺也不强求,这次出来,本不指望将情报都打探清楚,只要将航线给开辟出来,把沿途民间势力结交上,为下次再来打通方便之门便好。
当然,进入辽东湾,沿途港口和辽国水师驻扎地,还是要搞清楚的。
二人率领舰队,在受了他们好处的当地走私商船带领下,一路向北,终于打探得清楚,辽国有两大水师最为紧要,即中京道宜州通吴水师和东京道辽东半岛沿海水师。
通吴水师最远渡海能触及江南地区,因此连基地名号都带有“通吴”字样。
又因有大凌河可直航渤海,因此装备有出洋大海船。
进入辽东半岛,开州与来远有几处港口,都有水师把守,统称辽东水师。由大将耶律宁统帅,有大小战船一百四十余艘。
呼延庆和张顺得知此情,不敢让船队冒然接近,只找了个近海平缓处,驻扎了船队,上岸探查消息。
二人一番商议,呼延庆决定亲自带领小队上岸,打探辽国水师消息。
张顺留在岸边看守船队,小心防备,随时准备接应呼延庆。
张顺见呼延庆准备妥当,悍然无畏上岸,就要沿着海岸线深入辽地,有些担忧道:“兄长此去,千万小心,当以自身安危为重,莫要冒进,小弟在此专等兄长回来。”
呼延庆道:“贤弟放心便是,有向导带路,又无人知我身份,我等只是普通商人,就算遇到辽国官兵,也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周旋。
再不济,也只是破财免灾,不会有事。”
张顺道:“兄长万事在意,既然北上有利可图,日后多来几次便是。”
呼延庆点点头,带着一队人马,运送了些货物,随几个辽人离去。
张顺心里担忧,只命舰队摆布一个首尾呼应阵势,若遇险情,可进退自如。
他等此番前来,为掩人耳目,没有驾驶大型战船,全以中小战船为主,并伪装为商船,表面毫无军队痕迹。
他也没有干等呼延庆,就近联络一些北地私商,暗中前来交易,将带来货物都变现,再请他们拉来皮毛、药材等物货卖。
等了几日,不见呼延庆返回,而他这里货物出完,又收购了许多皮毛、药材,正焦急要派人寻找呼延庆踪迹时,却遥遥看见大队船只沿海匆匆而下。
张顺看去,船帆遮天蔽日,船上人影绰绰,竟然是官军打扮。
张顺大惊失色,立即命大队人马驾船起行,率先逃离。
他则亲自驾驶一艘中型船只,往延伸进内陆的港汊避其锋芒,继续等待呼延庆。
两营水军都各自配了副将,虽不是什么知名人士,但跟着他们操练多时,也算是成长迅速,虽不能独当一面,但听令行事还是没问题的。
因此,张顺将撤退船队的事吩咐给他们,他们倒也没有任何慌乱和拖泥带水,带着船队迅速撤退,沿岸南下,远远甩开那凶猛而下的不明水师。
张顺胆战心惊的在港汊中等了一段时间,待那队水师赶近了,他才认真打量,看清楚旗号后,顿时吃了一惊,这正是辽国水师,而将旗上写得分明,是耶律宁的辽东水师。
辽国水师船队也发现了他的存在,但根本没做停留,直接顺海而下,似乎有什么刻不容缓的急事一般。
张顺不知所以,只担心呼延庆安危,正要上岸向北寻找,就见一队人马从陆地上匆匆赶来,待看清楚来人打扮,张顺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是呼延庆折返回来,见了张顺,喘着粗气道:“兄弟如何在这里,船队呢?”
张顺道:“不知辽国水师为何突然南下,小弟担忧是冲咱们来的,因此命余副将等率船队先行撤走。
小弟不放心哥哥,特意在此等候!”
呼延庆道:“贤弟真是胆大心细,愚兄谢过了。
消息打探清楚了,那辽国水师是往南溃逃的。”
张顺闻言,惊讶道:“是何缘故?”
呼延庆道:“此事说来话长,金人攻占了辽国东京辽阳府,为铲除周围威胁,因此一路清扫辽国势力,自然将开州、来远等地全面占据。
耶律宁的水师本来靠着港口和近海岛屿与之抗衡周旋,不时骚扰金人,使其不能安生。
但辽国败了护步达冈之战,被金人兵峰南驱,自然舍弃了辽东水师,断了军饷粮草,金人又在着手打造战船,训练水师,要一举消灭耶律宁水师。
耶律宁水师断响缺粮,无力再来周旋,此番是难逃去中京道宜州,跟通吴水师合兵一处的。”
“原来如此,那日后我等再要北上,只能绕开宜州近海了!”张顺感叹一声,接上呼延庆一行人,绕路南下,与船队汇合,就折返登州来。
二人追上自家船队,在海上航行了几日,顺利赶回登州,将消息上报林冲。
林冲闻言,顿时又召集人手商议。
敏锐的许贯忠率先道:“这辽国水师如今都被压缩在宜州近海,以大凌河为凭,聚在一处,但以辽金形势来说,战场还是在地上,水师依然要被舍弃。只怕日后这辽国水师,依旧是缺饷断粮,难以保全。”
林冲闻言道:“以军师之见,这辽国水师我等可能运筹?”
许贯忠沉吟道:“哥哥想如何做?”
林冲道:“最好是将他们策反收编,但此事定然艰难。
但若是辽国果然彻底放弃水师,倒是可以跟他们做个交易。若是我等将粮食、布匹、茶叶、瓷器等物与他贸易,再从他们这里买回战马、皮毛、药材等物,可有办法达成合作?”
许贯忠道:“他等断了粮饷,想要保持建制,继续运转,必定要采取非常手段,保障活路。
这私自贸易,不失为一条出路。
只是我等所需战马,他等没有来源,怕是难以满足所需!”
林冲道:“此事无非两个办法,一是由人从辽国内地输送过来,转卖给他们,再与我梁山交易。二是怂恿他们沿海北上,趁机劫掠金国后方,既能获利,还能报仇雪恨,岂不一举两得。”
众人闻言,都是眼前一亮。
许贯忠更是佩服道:“哥哥此计神妙,有了这层关系,这辽国水师,必定能与我梁山合作。而且我等还能配合他们北进,袭扰金国后方,让他不得安宁。
如此一来,辽国水师会成为我等购买战马的又一重要门路,还能趁机拖慢金国南下步伐,争取更多发展时间。
辽国与金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耶律宁虽然被辽国朝廷放弃,但跟金国有国仇家恨,必定会同意我等提议。”
林冲道:“既然如此,还需辛苦呼延庆和张顺二位兄弟继续北上,与耶律宁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