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变故突然,梁红玉在万众瞩目中失手,自然有些无地自容。
三只大雁挣脱绳索展翅高飞,她被众人扰乱了节奏,自然不能挽回面子。
毕竟是三只大雁同时飞走,她做不到连珠箭发,也就不能将飞走的大雁全部射下来。
眼看就要丢人,梁红玉焦急之下,甚至放弃了挣扎,认为就算能射下一只、甚至是两只大雁,都于事无补了。
不想这时听得弓弦起,箭矢破空声接连传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三声凄惨雁鸣响起,纷纷从空中坠落。
众人看见这一幕,纷纷喝起彩来。
梁红玉见状,亦是惊骇,转头寻找是谁出手,就见虎背熊腰有英姿勃发的韩世忠正云淡风轻的收起弓箭,似乎对刚才的表现习以为常。
众人见韩世忠这般风度,纷纷猜测这是哪里来的小将军,果真是厉害非凡。
梁红玉整顿衣裳起敛容,惊艳中带着羞怯赶过来对韩世忠作个揖道:“多谢将军出手相助,小女梁红玉这厢有礼了。”
韩世忠状,立即拱手回礼道:“红玉姑娘客气了,不怪在下唐突便好。
在下韩世忠,途经此地,听闻姑娘大名,特来求见,不想得见姑娘无双风采,心愿足矣!”
梁红玉闻言,惊讶道:“不知韩将军在何处保家卫国,小女贱名,如何入得将军之耳,实在惭愧。”
韩世忠见说,有些踌躇道:“在下在京东东路登州卫戍,此番是从南边战场撤退下来,要回登州去。”
梁红玉震惊道:“将军可是随童大帅剿灭方腊叛军?”
韩世忠不好承认自己身份,所以并未明言,梁红玉当他是默认了,顿时喜道:“将军若是不弃,奴家请你喝一杯如何?”
韩世忠闻言,点头道:“不敢要姑娘破费,还是在下请你吃杯酒吧!”
梁红玉微笑道:“将军为我解围,正要感谢你的恩情,就别跟奴家争了,请随我来!”
梁红玉说着,辞别了主顾,当先带路,领着韩世忠去了京口最大的酒楼凌波楼。
她既是有名的歌伎,出入酒楼也是寻常,这里掌柜自然熟识,对此喜闻乐见,安排了雅致隔间,上了美酒佳肴,此后二人宴饮。
韩世忠的手下和梁红玉的随从(官方安排的)都被屏退,现场就剩他们俊男靓女。
见韩世忠英雄之态,豪杰之姿,又见识了他本事了得,梁红玉早已红鸾心动,独自相处下不免脸红心跳。
见韩世忠亦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内心更加小鹿乱撞,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气氛陷入尴尬,梁红玉知道这样有失礼数,于是亲自给韩世忠斟满酒水,自己也倒了一杯,纤手轻抬酒杯,对韩世忠致意道:“小女子敬将军一杯,感谢将军出手,否则奴家只怕要身败名裂。”
韩世忠闻言,举起酒杯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在意。”
二人示意一番,均举杯喝干净杯中酒水,复又坐下对视。
韩世忠想起什么,试探问道:“红玉姑娘舞得好箭,似有轻功,还开得硬攻,颇有力气,想必出身不凡,如何落难到此?”
梁红玉见问,有些伤感又愤恨道:“不瞒将军,我父兄皆为此地军官,只因方腊起事,朝廷命父兄出战,只是方腊势大,难以抵挡,最终被朝廷问了个贻误战机,作战不力的罪名,斩了父兄,家中女子莫如官府为妓。
奴家也就沦落到此为歌妓,让将军见笑了。”
韩世忠闻言,惊叹道:“原来是将门子女,难怪如此超凡脱俗。
这方腊可恨,只是这朝廷更是残暴无情,委屈了红玉姑娘。
在下不才,对姑娘一见钟情,斗胆相问,若是能帮姑娘赎了身,姑娘可愿跟随在下?”
梁红玉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将军倒是直接,只是小女子何德何能,没得辱没了将军威名,只怕不妥!”
韩世忠道:“俺是个粗人,不会花言巧语,但对姑娘此话是真情实感,若是姑娘愿意,在下愿娶姑娘为妻!”
梁红玉见说,又惊又喜道:“将军还未成家?”
韩世忠道:“世道艰险,战乱频繁,往日又不得遇见良人,因此并未成家。
姑娘既是将门之后,自当让人敬重,就怕姑娘看不上俺。”
梁红玉见韩世忠说得真切,顿时喜极而泣道:“将军果真有心于奴家,是奴家的福气,若是将军真能给奴家赎身,奴家不敢奢望做那将军夫人,只给将军为奴为婢,伺候左右,就是奴家的福气了!”
韩世忠闻言,喜道:“只要你愿意跟俺,俺绝不亏待于你,这就为你赎身。”
韩世忠说着,对着楼下吩咐一声,亲卫韩六提了个包裹赶上楼来,放在韩世忠面前桌子上,转身离去。
梁红玉见了偌大一个沉重包裹,知道里面是什么,顿时心跳都加快了。
韩世忠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白花花五百两银子来,讪笑道:“此处是俺平日俸禄和立功赏赐,五百二十两白银,不知可够给姑娘赎身?”
梁红玉再也忍不住,泪眼朦胧道:“足够了,多谢将军怜爱,红玉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韩世忠见状,立即双手扶起梁红玉,轻声安慰道:“遇着姑娘,是俺的福气,走吧,这就去赎回文书,随我北去登州。”
梁红玉娇羞道:“一切都由将军做主!”
二人下得楼来,已是两情相悦模样,韩六等亲卫见状,当即高声道:“见过夫人!”
韩世忠笑而不语,梁红玉则是羞红了脸,让他们不要乱叫。
而前来保护(监视)她的公人,则是有些慌乱。
待见了韩世忠手里包裹,又听得梁红玉说要回去见执事官,方才放下心来。
韩世忠随梁红玉赶去关押,交了银钱,换回典身文书,恢复良民户籍,赎取了昔日甲胄,穿戴整齐,俨然飒爽女将模样,引起众人惊叹。
见韩世忠对自己更是痴迷,梁红玉心满意足随韩世忠离开京口,取路北上,赶去登州。
路上厉天闰和司行方等人见了这般郎才女貌一对璧人,都艳羡不已,只恨自己没有艳福,早知道就提前赶去相会了。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再未遇到波折,顺利赶到登州。
他们时间把握得不错,正赶上吴用等人船队到来,于是一起在城外见到了赶来迎接的林冲众人。
韩世忠在路上诉说了自己的男儿之志,又坦白了如今身份,说知了梁山所作所为,并坦言梁红玉若是不愿跟他一起背上反贼名声,自可离去。
梁红玉起初心中抵触,但是一想到自己身世,朝廷作为,又早听得梁山名声,再加上韩世忠如此光明磊落,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跟定了韩世忠。
如今来到登州,但见各处生机勃勃,人人欢声笑语,百业兴旺,千行繁荣,一派热火朝天、欣欣向荣景象,很是喜欢,于是随着韩世忠前来拜见寨主林冲和一众头领。
他们一行离开梁山许久,又做出这般成绩来,林冲自然是非常欣慰,满怀激动的接见了一行人,先勉励了吴用,夸他运筹帷幄,决胜四方,不愧智多星名号。
吴用闻言,喜不自胜,自谦了一回,又与诸人一一见礼。
林冲看见韩世忠,喜道:“良臣越发有大将风采了,看来此次南下江南,收获颇丰啊!”说着,好奇瞟了一眼韩世忠身边的梁红玉。
韩世忠喜笑颜开道:“都是哥哥引导得当,师父教导得力,小弟才能如鱼得水,侥幸完成重任。
对了,这位是梁红玉姑娘,小弟要娶她为妻,还望哥哥批准。”
林冲闻言,惊讶道:“看梁姑娘亦是女中豪杰,只不知你如何拐骗了人家,莫非是用了非法手段?”
林冲嘴上虽如此说,但心知肚明是什么缘由,梁红玉这名巾帼英雄,抗金义士,他如何会不记得,又如何不知其身世呢!
韩世忠见林冲打趣,笑着说出二人结缘经过。
林冲对梁红玉道:“红玉妹子遇上我这贤弟,正是天赐的缘分,日后望你二人相辅相成,谱写一段佳话,青史留名!”
梁红玉闻言,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道:“多谢寨主成全,小妹日后必定全力协助他,为百姓请命,为梁山立功!”
“好好好,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正是我辈中人,若是你二人准备妥当,三日后便为你们举行大婚如何?”
韩世忠闻言,大喜道:“多谢哥哥,小弟都听哥哥安排。”
梁红玉也红着脸表态,一切由林冲做主。
与林冲寒暄过后,韩世忠才向林冲引见厉天闰、司行方等一众将领。
林冲早知道他们在江南笼络了哪些好汉,只一直没有见面,也不曾给他们入编建立营号。
如今终于见面,自然喜不自胜,当先拉过厉天闰道:“有劳贤弟全力协助,将江南局势推向如今局面,愚兄甚是想念贤弟,今日一见,欣慰万分。”
厉天闰立即拜道:“小弟见过哥哥,多谢哥哥夸奖,都是小弟分内之事,日后还望哥哥多加提携引导,小弟万死不辞!”
林冲扶起厉天闰道:“有贤弟相助,万事无忧也!”
寒暄了一回,林冲又拉过司行方,亦是一般情真意切表达喜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