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梁山头领、如今的安北军将领,哪个没听过机场林冲那极具感染力的演说?
所以关胜或多或少都学到了不少振奋人心的技巧,如今见李纲在绝境之中,还能激发这些官兵的拼命血性,除了佩服之外,就是来证明自己也可以能说会道,让这些官兵改变主意。
所以他将这一番话说来,顿时便瓦解了官兵斗志,甚至根本不敢拼死,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李纲见状,大骂道:“关胜匹夫,如何这般厚颜无耻,敢来妖言惑众?”
他一边怒不可遏咒骂关胜,一边还要再来给官兵打气,企图让他们继续拼命,保留一丝突围的希望。
只是不等关胜反唇相讥,官兵中率先发出一声“不干了,愿意投降”的话语来,李纲闻之如遭雷击,顿时呆愣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关胜笑道:“李御史,上天有好生之德,求生是人的本能,他们想活,是人之常情,你如何能说我是妖言惑众?
你可能不知道,我安北军的口碑向来很好,在下只是实话实说,倒是你逼着他们送死,岂不是很不仗义,莫非是个草菅人命的屠夫不成?”
“你,竖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李纲气得面红耳赤,却发不出有力话语反驳关胜。
关胜打断他道:“事实就是如此,大局已定,李御史何必固执,枉送了这些青壮官兵性命,留下他们,无论是为朝廷还是安北军效力,总之都是对我汉家有利的。”
李纲再想反驳,却不知如何措辞,只痛苦的闭上眼睛。
过得一会儿,他猛然睁开眼,见手中利剑横在脖子上,就要以死明志,舍生报国。
关胜眼疾手快,随手在士兵手中抓了一杆枪,激射过去,将李纲手中利剑击飞。
不等李纲再有所动作,他立即冲了过去,直接将李纲擒住了,再命人接收这些投降的官兵。
两刻钟后,城外混乱结束,没战死的官兵都投降了,关胜命人将俘虏押着,随他一起入城。
李纲被他抓着,动弹不得,只得放弃挣扎,也被带入城中。
到了城内,被时迁等人施放的大火几乎被城中百姓配合部分官兵扑灭了,但是他们还处在惊魂未定的档口,就见知州大人领着官兵落荒而逃前来。
他们再看时,就见无数敌军紧追不舍而来,将军凶猛,士卒凶悍,根本无人能挡。
他们原本还想助战,见此情形,都纷纷逃走,回到家中躲避起来。
何栗和贺铸在官军保护下,无奈退回州衙。
林冲带人步步紧逼而来,不仅击溃了官兵,还磨灭了何栗心气。
尤其是直到现在,他都没得到李纲消息,知道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更是心中悲凉。
但他打定主意不投降,势必跟泰州城共存亡,所以极力组织官兵做着最后的抵抗。
林冲见状,也不着急,只将他们驱赶到州衙里来,顺势控制州衙、府库,将一众官吏都抓捕起来,等待发落。
不多时,关胜赶入城来,押着李纲进入州衙。
何栗和贺铸见李纲被擒,顿时一副欲哭无泪表情。
李纲见状,十分自责道:“知州大人,是在下的罪过,害你丢了泰州城。”
何栗见说,摆手道:“李御史不必多说,就算没有出城偷袭一节,这泰州迟早也要失陷。
你可知这位将军是谁?”说着,他指着林冲询问李纲。
李纲闻言,顺着他手指方向来打量林冲。
入眼所见,是一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彪悍大将,他就在京城为官,对于发生的各类大事还是有所耳闻的,尤其是林冲大闹东京一事,自然知晓。
根据民间传闻和官府通缉画像,他一眼就认出林冲身份,于是脱口而出道:“莫不是梁山泊主林冲林教头?”
林冲见他一下就认出了自己,笑道:“李御史果然了得,在下林冲,久仰李御史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纲见林冲寒暄,非但没有给好脸色,反而愤怒道:“林教头,你往日身为禁军教头,自当忠君报国。
如何因自身有了不平遭遇,就纠集匪徒,蛊惑百姓,闹出这么大阵仗,祸国殃民,祸害地方?”
林冲闻言,面不改色道:“李御史若是要跟林冲讲道理,那林冲可以明确告诉你没用。
李御史但凡能体察民情,重视民意,明辨是非,认清入京朝堂君臣所作所为,地方官吏贪腐凶残之风,就不会来责骂林冲。”
李纲闻言,不服气道:“你占山为王,几次三番打败朝廷官军,还不接受诏安,造成多大靡费,损害了多少朝廷根基?
如今更是公然起兵造反,攻州占府,难道不是给百姓带来灭顶之灾么?”
林冲摇头道:“李御史,你既然能言善辩,自然也是个明察秋毫的,既然如此,可敢跟我打个赌么?”
李纲闻言,不屑道:“打什么赌,我还怕你不成?”
林冲道:“一月之内,我让泰州百姓心甘情愿拥护安北军,不再接受朝廷管辖。
若是我能做到,那么就请李御史并何大人、贺先生一起,加入安北军,为天下百姓做事!”
李纲闻言,顿时吃惊道:“你好大的口气,还要赌我三人清白!若是你做不到又如何?”
林冲道:“若是我做不到,便立即撤出泰州,永不来犯,而且赔偿泰州损失,如何?”
李纲闻言,顿时有些迟疑起来。
赌他一个人还好,毕竟自己还是能做自己的主的,但是牵扯上何栗和贺铸,他就不敢做决定了。
但是何栗听了林冲这个条件,顿时急切道:“林教头此话当真?”
林冲点头道:“口说无凭,可立字为据!”
何栗见说,点头道:“我帮李御史答应了,若是你做不到,必须遵守约定,赔偿我泰州损失,退出泰州,永不来犯!”
何栗不得不搏一把,毕竟他身为泰州知州,这丢城失地的罪责,他要一力承担。
如今靠他们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赶走安北军,光复泰州,所以还不如赌一把,万一赢了,他能收复泰州,还能给朝廷一个交代。
说罢,他便来看算是被牵连的贺铸。
贺铸见状,老气横秋道:“二位大人都不必生死,要为国家面上争口气,那老夫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老夫支持李御史跟他赌。”
李纲见二人鼎力支持,于是对林冲道:“既然如此,我跟你赌就是,拿纸笔来!”
他说着,招呼堂内一个书吏取来纸笔,当场挥毫泼墨,写下赌约,然后签字按下手印,再递给林冲。
林冲接过,粗略扫了一眼,也就签下自己大名,按了手印,又递还给李纲。
李纲没想到林冲如此磊落,倒是有些迟疑起来,心想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但是他转头一想,自己赌的不过是三人的后半生,外加清白身份,但是却能换取整个泰州,无论如何是赚的,所以就稳住心神,不再多想。
林冲见状,笑道:“接下来,我会命人在城中经营诸业,几位不仅可以在城中自由活动,还可凭借自身本事,来阻拦百姓拥护我安北军。
若是能成功,也算我输!”
几人闻言,都有些不可思议,觉得林冲太过狂妄自大了,于是纷纷思索对策,看林冲究竟要做什么,然后拿出应对办法,阻止百姓上当。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见识到了林冲的手段后,又惊又怒,却无力阻止,只得暗中咒骂林冲颠覆神器,要祸乱天下了。
原来林冲采取的还是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先打土豪分田地,稳住广大老百姓,再将村镇上的各类物产运入城中,组织起各行各业的百姓行动起来,大搞饮食服务、手工业加工、各类产品生产,然后明码标价收购转运出去,直接发往海外售卖。
那些被分了土地和资产的富豪们,一开始还十分敌视安北军,表态坚决支持何栗几人,跟林冲抗争到底。
结果,林冲甩出一条贸易线,并带着他们亲自走了一趟明州港,将运送的各类货物倾销一空,赚了个钵满盆满后,他们回到泰州就立马变卦了。
不仅不支持何栗、李纲,反而主动来找林冲投诚,并再三保证,他们不会再计较分出去的土地房产,只要林冲支持他们开设厂坊,保证这条贸易线不受影响,那么他们便安安稳稳做生意,心甘情愿做富家翁。
林冲自然是来者不拒,很快便化解了这些豪强的威胁,全部掌控在自己手里。
而城中普通百姓,在各行各业都能挣钱谋生,还不用交这样那样的税收,又不用受压迫去服徭役,自然是死心塌地支持安北军。
这期间,李纲、何栗、贺铸三人,将自己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一遍,企图唤醒百姓不要执迷不悟,上了林冲的当。
但是这些本就是既得利益者的百姓如何肯继续回到被压迫、被剥削、没有安身立足的环境中去,根本不听他们劝说,一心追随林冲。
那些富豪更是,从贸易线上赚到的钱,比往日多了几倍,哪里还会自毁前程,跟安北军作对?
因此,还不到一个月,仅仅只是半个月时间,泰州已经被林冲牢牢掌控在治下。
李纲三人得知这个结果,都绝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