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话语内容,配上他冰凉的表情,压迫力十足,于是方才还疯狂的人渐渐僵硬起来。
“害怕了?”苏黎这才收起冷硬的表情,渐渐露出一点冰凉的笑意,“现在知道害怕了?”
见吴絮不说话,苏黎嗤笑一声,淡淡道:“我现在送你回房间休息。”
吴絮一只手猛地抬起压在轮椅扶手上,抬起头定定盯着苏黎,指尖用力到泛白,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苏黎垂眸推动轮椅,表情淡淡,声音含笑,“是我太久没动,给了你勇气,叫你这样对我说话,寂寞了?”
是捏,嘻嘻。
心里在是捏,表面上他只是低下头一个字都没说,扣着轮椅扶手的手指越发用力了,指骨凸起,指尖泛起被压迫的惨白。
苏黎垂眸能看见吴絮脆弱白皙的脖颈,许久没碰的地方已经恢复了白净,曾经他或者其他人留下来的印记通通消失了。
不再是谁的吴絮,而只是吴絮。
便叫他再变成自己的就好了。
反正给他机会他也从来不乖巧,从来不听话。
轮椅滚动的速度分明不快,坐在轮椅上的人身体却像是没有安全感似的不自觉往后靠,可求饶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轮椅的滚动骤然卡住,苏黎低头看过去,原本放在轮椅扶手上的那双白皙的手此刻死死扣着轮椅的轮子,手掌被轮椅上的灰尘沾染着弄脏。
苏黎松开手,绕到吴絮面前,仰头面无表情道:“嗯?怎么了?”
他像是个在温柔的弟弟不过,此刻面对闹脾气的少爷依旧温言细语的问话。
吴絮眼里聚集起一些泪意,却死死忍着不肯哭,只格外固执的握着轮子。
苏黎仰头盯着吴絮,这一瞬间甚至觉得吴絮非常可爱。
苏黎面上露出一丝真情实意的微笑,“不想回去。”
吴絮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苏黎还是笑着,“好,那就不回去。”
不等吴絮露出惊讶的神情,苏黎扣着吴絮的手腕抬起,强行将吴絮的手腕抓握在一起,随即一只手按着轮椅往后推,控制着方向将轮椅推到旁边花丛中。
“不想回去,可以,那就在这里。”苏黎笑着,声音也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叫吴絮几乎是脑袋空白了一秒。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剧烈挣扎起来,“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我还不够疯。”苏黎冷笑着,用力将轮椅推进路边草丛之中。
周围花草常年在打扫,干干净净的,灌木丛恰好能半挡着人,但是若是有人路过却还是能一眼将这里的光景瞧个明白。
“滚开!你唔——”暴怒脱口而出的怒吼被白皙修长的手直接堵了回去。
此刻周围还有些朦朦胧胧的光线,但已经看的不算清楚了,依稀可见人影走过时的衣服颜色。
吴絮一个劲儿的大力挣扎,
苏黎起初以为吴絮只是愤怒,直到上手沾染湿润,苏黎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吴絮竟是哭了。
只是压制着他,竟是哭泣起来?
不知道是害怕发生,还是害怕在这里,或者二者都有。
苏黎松开手,吴絮立刻威胁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干巴巴的,带着哭腔的威胁,与其说是威胁,更像是走投无路的撒娇求饶。
苏黎笑了一声。
哭了才好,害怕才好,这样才会长记性,这样才会乖巧。
(略)
*
吴絮醒来的时候,外面蒙蒙亮,明明感觉这一觉睡了很久,外面却才天亮吗?
“唔……”勉强想要坐起来,却发现下半身完全动不了,以前他虽是双腿有疾,但是腰部是可以用力的,但是现在腰部也传来强烈的疼痛和酸软无力,后背更是一阵阵传来麻痒和刺痛。
陈无许:已老实,求放过。
房门被打开,苏黎推门走进来,面上忧心忡忡,“怎么样了?”
吴絮虽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为什么,但是他现在已经夜晚的经历有了认知,但还是装作不解的样子,“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你昨夜轮椅侧翻摔倒昏迷了,在地上躺了好一阵子才叫巡逻的下人注意到,将你送了回来,大夫说腰部有些拉伤,背部很多淤青,应当是摔的,昏迷一整天了,少爷不醒,我心都静不下来,身上还疼吗?”苏黎表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吴絮一旦产生怀疑几乎不可能再信,此刻无论苏黎表情有多认真诚恳,吴絮半个字也不信,面上却做起了忧虑的神色,“竟是如此,想必是我那老毛病又发了,昨日之事,我只记得我与你房中谈论画作。”
吴絮说着,抬手按了按额头,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苏黎宽慰道:“若是想不起便不要再想了,如今这般状况,少爷一人居住我实在不放心,不若少爷搬去我院落之中与我同住?”
吴絮心中一紧,故作思考的样子,最终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知你不易,白日店中繁忙,若是夜晚还要顾及我未免太过劳累。”
苏黎怕再劝引起怀疑,只能点头道:“少爷若执意如此我便不再多劝,你若是改变主意,我随时恭候。”
“我自是信你的。”吴絮笑了一下。
苏黎也笑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去为你催促一下饭菜,你一整日未进食当是饿了。”
吴絮点点头没说话。
苏黎离开后吩咐其他人上菜,自己则回了院落之中,来到昨天的书房里面。
书房桌上还摆着昨日的画作,地上被吴絮揉作一团的一角已经被捡起来,展平压在镇纸下面,这会苏黎将镇纸拿来,拿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细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