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染红了东沟村。
萧辰倚在门边,望着灶台前忙碌的顾宁,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炊烟袅袅中,心头涌起久违的安宁,前世腥风血雨,何曾想过能得到这般温暖?
顾宁挽着袖子。
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熟练的翻炒着锅里的青菜,油星子劈啪作响,映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润。
一缕青丝从她随意挽起的发髻中滑落,垂在耳畔,随着她翻炒的动作轻轻晃动。
“相公,你看我干什么?”顾宁忽然转头,杏眼中带着羞涩:“我脸上有东西?”
她抬手想擦脸,却被萧辰一把捉住手腕:“的确有东西。”
萧辰向前一步,手指轻轻抚过她沾了灶灰的脸颊:“有点可爱。”
顾宁先是一愣,随即整张脸都红透了,连耳尖都染上了粉色。
她嗔怪的瞥了萧辰一眼,眼神软的像春水:“油嘴滑舌。”小声嘟囔着,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顾宁转身想把菜盛出来,却被萧辰从背后环住腰身。
“娘子,现在咱们也有钱了,要不要把这房子重新翻新一下?”萧辰的下巴抵在顾宁肩头,嗅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
顾宁手上动作不停,将翠绿的青菜盛进粗瓷碗里:“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没必要浪费钱吧?”
她声音轻柔,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
那些银子是萧辰冒险猎虎得来的,她宁愿住草屋,也不愿相公再涉险。
萧辰收紧手臂,将娇小的妻子整个圈在怀里,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油烟味:“这怎么能是浪费呢?”
他凑到顾宁耳边,热气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再多盖几间大瓦房,不然以后我们的孩子住哪?总不能都挤在这个破旧的草屋吧?”
顾宁身子一颤,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
她整张脸埋进萧辰胸膛,羞得不敢抬头,却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
几个小娃娃在宽敞的院子里追逐打闹,萧辰在一旁含笑看着……
“都听相公的。”她声音细如蚊呐,耳根红的能滴血。
萧辰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正当两人沉浸在甜蜜中时,一股焦糊味突然窜入鼻腔:“呀!我的粥!”
顾宁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从萧辰怀中挣脱,奔向灶台的另一侧。
揭开锅盖,白粥已经糊了一层底,她懊恼的跺了跺脚。
萧辰大笑出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木勺:“糊了也好吃,娘子煮的我都喜欢。”
顾宁红着脸瞪他,那模样却更惹人怜爱。
萧辰忍不住又在她脸颊偷了个香,换来一记软绵绵的拳头。
夜幕完全降临。
两人就着微弱的油灯吃完简单的晚饭,萧辰正要帮忙收拾碗筷,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辰哥,我们回来了!”
阿虎的大嗓门隔着篱笆传来,紧接着是牛车吱呀作响的声音。
萧辰快步走出。
只见张铁蛋牵着牛车停在院外,车上堆满了麻袋和木箱。
刘大牛正解着固定货物的麻绳,动作稳当有力。
“买了不少啊。”萧辰笑着迎上去,拍了拍牛车上的货物。
张铁蛋抹了把汗,咧嘴一笑:“那可不,二十两银子,花的干干净净,一个铜板都不剩!”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这是账本,萧老弟过目。”
萧辰随意的摆了摆手,看都没看那账本,区区二十两,小钱!
“辰哥,你快看看这些东西买的对不对!”阿虎欢快的站在牛车旁,迫不及待的展示他们的收获。
萧辰笑道:“不着急,这么晚回来,还没吃饭吧?我让……”
“不用。”张铁蛋摆摆手:“我们吃过了。”
“吃过了?”萧辰挑眉。
李大牛突然从牛车后面探出头,闷雷似的蹦出三个字:“醉仙楼!”
“好家伙!”萧辰夸张的瞪大眼睛,作势要撸袖子:“你们几个居然背着我吃独食?”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玩笑的心思。
张铁蛋急的直搓手:“萧老弟,你别误会!”
他生怕萧辰以为他们乱花钱:“我们在城里碰到沈掌柜,他不但派人帮我们采购,还死活拉着我们去吃饭,推都推不掉。”
萧辰闻言摇头失笑。
沈三这个老狐狸,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是变着法子跟自己套近乎呢!
“也罢。”萧辰拍拍张铁蛋的肩膀:“他有钱,不吃白不吃!”
阿虎上前:“辰哥,刘铁匠那边也妥了。”
他从牛车最底下翻出一个包裹,小心翼翼的展开,里边赫然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弩机,旁边还放着特制的叉头和枪头。
萧辰眼睛一亮,接过弩机仔细检查。
铁铸的机身打磨的光滑锃亮,机关部件严丝合缝。
他又拿起叉头对着月光查看,锋刃处泛着冷光,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刘铁匠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萧辰满意的点头。
张铁蛋凑过来,挠着头问:“萧老弟,回来的路上我琢磨半天,这枪头和叉头到底怎么用?真能杀虎?”
萧辰神秘一笑:“这只是半成品,等我组装好了,你们自然明白。”
随后,众人开始卸货。
当货物搬完,萧辰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今天辛苦各位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张铁蛋嘿嘿一笑,抹了把汗:“你也别熬太晚。”
说着,目光往屋里一瞟,窗纸上映着顾宁忙碌的身影,他促狭的压低声音:“不过嘛,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懂!”
萧辰笑骂:“你懂个锤子!你个老光棍,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在这儿装什么情圣?”
众人顿时哄笑。
……
次日拂晓。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萧辰已在院中盘膝而坐。
随着呼吸吐纳,周身渐渐蒸腾起白雾,直到额头沁出细汗才收功起身。
取出刘铁匠锻造的叉头和枪头,将其和木棍铆合在一起,并且稍微改进了一下。
随即,又拿出昨日从县城买来的上等桑木和牛筋,仔细打量。
上等桑木纹理细密,牛筋泛着油光,都是上好的料子。
嚓、嚓、嚓!
小刀在木料上划出规律的声响。
萧辰手法娴熟,木屑簌簌落下,弩臂渐渐显出流畅的弧度。
前端特意削薄三寸,尾部弦槽刻的分毫不差。
这时,顾宁从屋内走了出来,正看见自家相公咬着麻绳固定弓弦的专注模样。
她抿嘴一笑,将乱飘的木屑拢到一起,并没有出声打扰,轻手轻脚的离开院落,朝着王寡妇家的方向走去。
咔嗒!
当最后一块铁制机括嵌入榫卯,整把弩机发出清脆的契合声。
萧辰举起成品端详。
桑木弩臂泛着蜜色光泽,牛筋弓弦崩的笔直,铁铸弩机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萧辰取出一支弩箭搭上,拉弦,瞄准二十步外的树干。
嗖!
伴随着破空响起,将旁边正在啄食的山鸡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跳上篱笆。
弩箭完美命中,深深扎入树干,箭尾剧烈颤动。
“还不错。”对于这弩箭的威力,萧辰还是比较满意的。
“我靠!”
篱笆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张铁蛋不知何时站在那儿,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萧老弟,你这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