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轮法王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霍都和达尔巴的心头,震得他们心神俱颤。
话音未落,霍都的身躯猛然一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毫无生气。
他嘴唇翕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金轮法王,眼中充满了挣扎与犹豫。
达尔巴却截然不同,他魁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巍然不动,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动摇,反而十分坚决。
听到金轮法王的话语,达尔巴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雄壮的身躯如同铁塔一般,坚定地站到了金轮法王的身后,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师傅!”
达尔巴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如同奔雷一般,震耳欲聋,其中充满了对金轮法王的敬重与依恋。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达尔巴,愿追随师傅,生死不渝!”
达尔巴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真挚的情感,如同磐石般坚不可摧。
金轮法王听到达尔巴如此情真意切的话语,原本冷硬如铁的面庞之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紧绷的嘴角也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
他转过头,目光柔和地看了看身旁的达尔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
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当金轮法王的目光再次转向霍都时,眼中的柔和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如海的复杂情绪。
霍都依旧站在原地,如同被定住了一般,脚步没有丝毫挪动,俊朗的面容之上,神色变幻不定,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内心交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也变得异常沉闷,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半晌之后,霍都紧紧咬着牙关,原本挺拔的身躯,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微微佝偻了下来。
他悠然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挣扎,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随后,在金轮法王和达尔巴的注视之下,霍都缓缓弯下腰,对着金轮法王深深鞠了一躬,动作标准而庄重,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
“师傅……”
霍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如同秋风扫落叶,充满了萧瑟与悲凉。
“弟子……恭送师傅,一路走好!”
霍都的这句话,彻底表明了他的选择,他终究还是选择了留在蒙古,选择了与金轮法王分道扬镳。
金轮法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也耀眼。
他默默地注视着霍都,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霍都的选择,其实也在金轮法王的意料之中。
毕竟,霍都的根在蒙古,他的身份是蒙古王子,他的家人,他的未来,都与蒙古紧密相连。
在忽必烈被吊上旗杆,金轮法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的当下,霍都若还选择追随金轮法王,那无疑是将自己,甚至将整个家族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站在霍都的角度,他的选择,或许才是最理智,最明智的。
只是,明白归明白,理解归理解,金轮法王的心中,却仍然不可避免地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与伤感。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更何况,霍都还是他悉心教导多年的弟子,师徒情分,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罢了,罢了……
金轮法王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将心中的那一丝失落强行压下。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师徒缘尽于此,也是天意使然。
想到此处,金轮法王的心境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最后深深地看了霍都一眼,仿佛要将他的音容笑貌,永远铭刻在心底深处。
然后,他转过身,不再言语,只是拍了拍达尔巴的肩膀。
沉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滚动,又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震得脚下大地都开始微微颤抖,沙砾也随之跳动。
霍都王子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再也顾不上任何礼数。
霍都王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金轮法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逃窜,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里。
金轮法王的心头同样猛地一震,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后背,让他如坠冰窟。
他满脸苦涩,又带着深深的震惊,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那片黄沙滚滚的天际。
放眼望去,地平线的尽头,扬起漫天尘土,宛如一条黄龙正咆哮着奔腾而来。
在那漫天黄沙之中,无数黑点正在迅速放大,逐渐显现出狰狞的轮廓,那是蒙古铁骑,上万人的军团!!!
此时这些身穿皮袄的蒙古铁骑正如同嗜血的猛兽,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金轮法王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五味杂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绝望。
他缓缓收回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忍不住侧头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龙武。
然而,映入金轮法王眼帘的景象,却让他更加心惊。
龙武神色平静,面容沉稳,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更没有注意到远处那正快速逼近的蒙古铁骑。
他的目光,如同深潭般幽静,牢牢地锁定在金轮法王身上,意味深长,让金轮法王捉摸不透。
龙武嘴角微微勾起,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金轮法王,看来真是被你料中了!”
龙武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与金轮法王此刻的紧张和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些蒙古骑兵,来的速度还真是快得惊人啊!”
金轮法王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对龙武发作,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应道。
“龙武,你既然早就知道了蒙古骑兵即将到来,为何还如此镇定自若,一直待在这里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