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有好戏看了!”
厉岩是厉辰堂弟,虽说都姓厉,可厉辰是嫡系,厉岩是支脉。
说好听点,两人同出一家,说得不好听,厉岩就是厉辰的狗腿子!
因为楚青珩和厉辰关系恶劣,厉岩没少找他麻烦,从高中开始,到现在大学也不消停。
包括这次打赌也是双方意气之争。
如果厉岩对江扶月表白成功,那他就是楚青珩大爷,楚青珩从今往后见到他就得跟孙子一样绕着走。
反之,厉岩就得喊楚青珩一声“爸爸”。
幼稚到极点的游戏,偏偏从高中到大学,两人乐此不疲。
底下一帮哥们儿也跟着瞎起哄。
至于为什么选中江扶月……
就因为她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楚青珩随口夸了句“身材不错”。
“楚少,已经发了。”
“嗯。”楚青珩跷着二郎腿,指间把玩着香烟,笑入眉眼,“家养的狗闯了祸,我倒要看看厉辰这个狗主人面子往那儿搁……”
……
某海岛酒店。
阳光明媚,风吹皱无边泳池水面,漾开粼粼水波,泛起淡淡金辉。
一道修长的人影躺在凉椅上,衣着清凉,墨镜遮脸,手边还放着一个插了吸管的椰子。
此刻正闭眼小憩,闻着腥咸的海风,悠闲度假。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说笑与交谈——
“还真是厉岩啊?啧啧……狼狈得可以。”
“估计又跟楚青珩那个家伙打赌赌输了。”
“这回玩儿挺大,连无人机都用上了,有意思。”
“好像是刘浩的无人机?怎么会拍到厉岩出丑的画面?还发出来了?”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句话总结:脑子不够用。”
“噗!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话说厉辰知道吗?”
“不清楚,回去问问……”
就在几人准备进去别墅的时候,突然,梁竞洲脚下一顿。
“你干什么老梁?”
“喏,人在那儿。”说着,朝泳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顾淮予和程敛顺势望去。
“嘿,还真是。”
“走,过去招呼招呼。”
三人来到凉椅前,梁竞洲抡过椰子,不客气地抱进怀里,换了根吸管,开喝。
顾淮予把脖子上的毛巾丢到他身上:“行了,别装了,知道你没睡着。”
厉辰嘴角一抽,摘掉墨镜,反手就把毛巾扔回给他:“一股汗臭,拿开。梁竞洲,谁他妈让你动我椰子了?”
“嘿嘿……不好意思,喝完了已经,嗝!”
“……猪啊你?”
程敛没废话,开门见山问道:“视频看了吗?”
厉辰一头雾水:“什么视频?”
几人对视一眼。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干嘛?”
梁竞洲:“……要不你先看看消息?”
厉辰将信将疑地捞起手机,之前为了免打扰,他开了飞行模式,解除之后,各种提示音疯狂响起。
“得!不用我们说了,你自己看吧。”
三人离开泳池边,往里面走。
厉辰随手点开一条微信,然后……
他看到了那条视频,看到了厉岩是怎么让一个纤瘦的女孩子摔成狗的。
再看那个发消息的人,居然是楚青珩哥们儿!
“草!”
这下丢脸大发了。
不仅如此,对方还分享了一个链接。
厉辰点进去,发现是明大校园论坛,然后直接跳转到“岩少鬼畜大乱斗”的热帖。
厉岩挨摔的画面别人剪成了鬼畜视频,配上搞笑音乐,传到论坛上。
留言区盖起了高楼,晃眼一看,几乎全是哈哈哈——
【妈的!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我也先笑为敬hhhh】
【事实证明,过肩摔是万能的】
【五秒钟我要知道这个女生的名字!】
【培雅班柳丝思,跟江扶月一个宿舍】
【果然我月姐身边都是强人】
【楼上月粉儿吗?】
【同月粉】
【+1】
【表白吗?倒地不起那种。】
【岩少不愧是岩少,胆儿真大,连月姐都敢戏弄】
【那一下看着都疼】
【听说后面救护车都来了,真的假的?】
【真的,我看到了。】
【我在想辰少知道以后会是什么表情,嘿嘿……】
【厉岩出的丑跟厉辰有什么关系?能别混为一谈吗?】
【唷!楼上还有继承者粉儿出没啊?那祝你天天都被表白,然后人家再告诉你,假的,我就是玩儿!】
【只有我担心两个小姐姐会被报复吗?】
【打狗还要看主人,确实有点冲动,厉辰可没厉岩这么好对付。】
【那又如何?臭流氓就是该收拾!摔得漂亮!】
……
厉辰一边往下翻,一边忍不住冷笑,最后两眼冒火。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厉岩手机号,拨过去,语气冷沉:“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哥……”那头,厉岩躺在医院,打着石膏,动弹不得,委屈得想哭。
那个柳丝思下手也太狠了,直接摔他一个骨头错位。
住院之后,又是抽血,又是检查,最后还要在一阵鬼哭狼嚎中被迫接受正骨。
“哥,我跟你讲……简直不要太嚣张,尤其是江扶月,她居然还有打手……等你度假回来,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不然咱们厉家的面子往那儿搁?”
厉辰听他不带喘气地说了整整十分钟,最后一句话直戳痛点。
无论前因后果,也不管谁对谁错,反正厉岩出了丑,就等于他出了丑,进而等于厉家没脸。
就算为了挽尊,这场子也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厉辰:“你说那个女的叫什么?”
厉岩:“哪、哪个?”
厉辰:“冤有头债有主,当然是让人摔你的那个。”
“哦哦!她叫江扶月!”
江——扶——月!
厉辰咂摸一瞬,冷笑自唇畔漾开。
当天下午他就嚷着岛上待腻了,要回帝都。
梁竞洲放下手里咬掉一半的奶油草莓:“不是吧老厉,这才出来几天,你就要回去?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当初几人说好了逃课,立马订机票、订酒店,打定主意要浪它两三个月再回去。
“开学不到一个星期,现在回去逃的哪门子课?”
厉辰已经开始麻溜地打电话叫管家过来替他收拾东西:“你们不回,我自己回。”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厉岩都住院了,再不回去只怕有人要爬到厉家头上来拉屎!
程敛摇晃着面前的高脚杯,看红色的酒液在里面摇晃轻荡,不由笑出声:“玩腻了是假,回去找场子是真吧?”
“还是老程了解我。”
顾淮予拿出手机把那个视频又看了一遍,原谅他不敢点开鬼畜版,怕笑喷。
“这女孩儿一看就是练过的,厉岩这回摔得不冤。”
但更吸引他的却并非出手那个女生,而是那个从头到尾都异常冷静的女孩儿。
纤腰长腿,五官精致,关键是身上那股冷冷淡淡的气质,一看就让人移不开眼。
“江扶月?”他微微勾唇,“听说很有名啊……”
厉辰冷哼:“我管她有名无名,到了我这里通通不好使!”
“行,”顾淮予放下手机,站起来,“那我也回吧。”
“不是……”梁竞洲急了,草莓还没吞下去就忙不迭开口,“老厉回去找场子,那你回去干嘛啊?”
顾淮予:“看热闹啊。”
哐——
程敛放下高脚杯,杯底嗑在大理石台上,发出清脆一声。
“一起。”
说完,拿出手机开始订机票。
梁竞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半晌憋出一句:“……你们是不是有病?!”
可惜,没人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吃完盘子里所有草莓,闷闷道:“那我也回去算了……”
明大,校长办公室。
江扶月敲门,萧山喊进。
她大摇大摆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对面椅子上:“找我?”
“咳……”萧山清了清嗓,“听说昨天你跟厉岩发生了一点冲突?”
“小事,没关系。”江扶月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你倒是没关系,可人家还在医院躺着!
“怎么,萧校长今天叫我来是追究责任的?”
萧山嘴角一抽,“放眼整个明大,谁敢追究你的责任?”
如今他手里的股份只是代持,而江扶月才是真正的大股东。
换句话说,整个明大都是她的,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开除谁就开除谁。
“也不能这么讲,毕竟你才是明大的校长嘛!”
萧山苦笑摇头。
江扶月:“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走了。”
“嗯。去吧。”
今天这趟只是走个形势,毕竟举报电话都打到他这儿来了。
但萧山也很清楚,江扶月不是主动惹事的人,她既然要收拾厉岩,就肯定有她的理由。
或者说,厉岩他欠收拾。
校长办公室外,几颗脑袋鬼鬼祟祟藏在柱子后面。
“看!出来了!”
“没道理啊……怎么这么快?确定校长在办公室吗?不会出去了吧?”
“肯定在!我刚才路过的时候,还特地往里面看了两眼。”
“那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知道……”
“嘶!看她那副样子也不像挨了批评,这……怎么回事啊?”
“你举报电话打了吗?”
“打了啊!校长亲自接的,还说他们非常重视,一定会妥善处理。”
这叫妥善处理?
确定不是进去喝了口茶又出来了?
这前后还不到两分钟!
突然,有人手机铃响。
“谁的?”
“我……是岩少,怎么办?接还是不接?”
“接吧,反正迟早都要说。”
那头,厉岩躺在病床上,浑身难受,自然脾气也不太好:“怎么样?学校给了什么处罚?”
“呃!岩少,其实……”
“是不是罚得很重?!退学了?!或者直接开除?”他举着手机,两眼放光,难掩兴奋。
“……都不是。”
“嗯?”
“就、江扶月被叫到校长办公室谈话……”
厉岩大笑,满眼得意:“那可真是太好了!臭丫头,我还不信制不服她!然后呢?你接着说。”
“然、然后她又走了。”
厉岩轻哼,浑身都变得舒坦起来:“是不是哭着跑走的?”
“……倒也不是。”
“啧,还挺倔,不肯哭。不过越憋着,就越伤心,活该!”
“呃!也没、没有很伤心。”
厉岩笑容一顿:“什么意思?”
“就江扶月进去校长办公室待了不到两分钟,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又走了。”
“不到两分钟?”他有点懵。
这么短的时间,能挨什么批?
“草!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狗腿子快哭了:“我想说的,可是您……”一直不停接话,还各种美妙幻想,我特么也很难的,好不好?
厉岩只觉脸上火辣辣,内心凉飕飕。
“怎么会不到两分钟呢……不应该啊……”
那头小心翼翼猜测:“是不是直接对她宣布了处罚结果,一切板上钉钉,所以她也懒得去狡辩了,才会这么快?”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厉岩镇定下来,笑意重回脸上,“那我就等着处分结果公布了,一有消息立刻打电话通知我,听见没有?!”
“是,岩少放心,我们一定留意。”
谁知,一天过去,两天过去,眼看第三天也要过去了,厉岩还是没等到所谓的“处分结果”。
他打电话给手底下几个小狗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江扶月的全校通报和处分决定哪去了?!”
“岩少,我们也不知道啊!学校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江扶月每天按时上课下课,现在已经跟各科老师混熟了,班里很多同学都成了她粉丝,成天‘月姐’长,‘月姐’短的。”
“靠——老子住院,她屁事儿没有!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那岩少,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厉岩眸中掠过冷光,“上次投诉,校长没管可能是因为只有一人站出来说话,声音还不够大。”
“那您的意思是?”
“多少找几个人,轮流给校长办公室打举报电话,我就不信这么多人反映,学校还能坐视不管!”
人找了,电话也差点打爆,可他们做的这些却如同石沉大海,一点水花儿也看不到。
厉岩有点懵,以致于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校长办公室的座机号码记错了,才会搞成这样?
他当即拿出手机,拨过去。
“是萧校长吗?”
“对,我是。你哪位呢?”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接到举报电话?”
“是的。”
“那为什么不处理江扶月?”厉岩一想就满肚子气,“你这是纵容包庇!”
受到这样的质疑,那头依然不疾不徐:“你是厉岩同学本人吧?”
“!”不敢开腔。
“不是也没关系,那我就再解释一遍。你们反映的问题校方已经派人调查了,有录像为证,是厉岩同学不怀好意地接近,企图对江扶月进行恶作剧,最后还先动了手,错在他,而不在江扶月和另一位女生,所以校方决定给厉岩同学一个警告处分,视这学期表现再决定是否撤销……”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是他被人摔成骨裂,结果对方屁事儿没有,他不仅住院,还背了警告?!
萧山:“其实校方一开始并不打算深究这件事,当事人双方私下协商解决就可以了,没必要闹这么大。可是后来没办法,举报电话太多,校方不得不重视起来,派人调查前因后果。”
“既然调查了,最后结果也明明白白,那该处分的就必须处分了。希望这个结果能让你们满意,再见。”
那头已经挂断,可厉岩却举着手机,像根木头一样呆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下手机,然后……
一记门拳砸在枕头上,悔得场子发青!
“早知道我他妈还举报个球啊举报?”
自己给自己整了个处分背着?
呜呜……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