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个人,我就做那个人。”顾繁意语气幽幽,眼神深邃又清澈。
“说的好哇,真是惭愧,这等浅显道理,我修了这么些年的剑,居然要你来提醒。藏锋挫锐,藏锋挫锐,我以前一直没有理解,反而感到奇怪,既然是以剑入道,又何来需要藏锋?有哪里要什么挫锐?
“一直到现在,我才猛然惊醒,过去我自以为锋锐无双,一剑在手,可破万物。错了!全错了!”
“这些种种,都不过是‘我以为’,用手中飞剑的锋锐,来掩盖了道心的不纯粹,心中的我,仍旧会胆怯,仍旧会想要逃避。”
“所以这才需要藏锋!这才是藏锋!锋芒根本无需外露,只需藏在心中,用心中之剑,将种种妄念,一一斩断!”
“挫锐,挫锐,挫敌锐气不假,但先要挫我之锐气,将锐气藏起,让我剑心通明,让我无惧一切。这才是挫锐!是挫己之锐啊!”
顾诚越听越喜,不仅手舞足蹈起来,猛然起身,一拍桌案,激动道:“正所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三姐姐你这颗剑心是更加通透了!”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顾繁意细细默念两遍,忽的眸子一亮,忍不住击节叫好,双目中竟有一阵剑意涌动,只刺的顾诚双眼一痛,但这又只是一瞬而逝,让人不禁怀疑刚才是否是错觉。
顾繁意抚了抚衣袍,重新盘膝端坐,美目中秋水盈盈,又带一丝赞赏和感激,对着顾诚笑着说道:“这藏锋挫锐诀之前我是练岔了,怪不得我修的剑心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够纯粹,卡在筑基关口一直不得寸进,又无法摸清要领。”
“今日所悟,让我剑心更加稳固,若所料不差,破入筑基境,只在这旬日之间了!”说着,顾繁意脸庞中仿佛透出几丝光辉,宝光流动,双眼神采飞扬,令人目眩。
顾诚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重重放下,脸上透着喜意,站起身来躬了一礼,哈哈笑道:“为三姐姐贺,为筑基真人贺。”
顾繁意掩嘴一笑,眉梢眼角都是欢喜,更显娇美动人。
“这等话出了这门,可不要再提为好。”
顾诚微微一笑,放松了下身体,斜斜倚靠在软榻边上,“小弟自然省的,不会跟人多提半句,三姐姐你可放心吧。”
望着脸上重现神采的顾繁意,顾诚心里也是诚心为她高兴,更是有一丝嫉妒,这就是所谓的天纵奇才?只要有一点外力,就可顺势借力打力,那些能卡住普通修士一辈子的大关隘,人家说过就过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顾繁意点点头,不再去提,转了个话题问道:“少权那边你可去看了?我前几日去看他,却连门都未进的。”
说着摇了摇头,叹道:“真没想到,你们出去一趟,竟会落的个如此结局。”
顾诚听了一阵默然,强振精神,露出一丝勉强笑容,回道:“我刚从他那里过来,昨日和他长谈了一夜,如今他已略有振作。三姐姐你要是得闲,不妨过两天再去看看他。我也怕他再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来。”
顾繁意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两人又闲聊了片刻,顾诚看到顾繁意脸上露出几丝疲态,心知她刚从心神激荡,虽然说剑心又有进益,但恐怕还是需要静养数日方好。
于是抓住一个话头,带着些不经意,笑着说道:“三姐姐,上次你给我的幽火御龙图,我参悟之下倒是颇有兴趣,不如多借我些时日如何?”
顾繁意投过来一个略带疑问的眼神,又轻轻一笑,摆了摆手道:“你喜欢研究就拿去便是,我与宫家之约如今时间还未正式定下,想来足够你参详的了。”
顾诚嘿嘿干笑了两声,搓了搓手道:“那小弟就先多谢了。”又厚着脸皮继续问道:“三姐姐,你可知道有什么人,对这星力有研究的?若是有,小弟也去上门拜访一番。”
顾繁意微一愣神,上下打量了顾诚几眼,语带一丝惊讶:“我本以为你也就是个小孩心性,好奇心作祟罢了。可没曾想你倒是动了真格?”说罢,微闭双眼,又道:“这对星力有研究之人,待我想想,似乎还真有这等人,奇了怪了。”
顾诚挠了挠头,也不敢多言。
过了半晌,顾繁意才睁开双眼,目光微闪,看着顾诚一脸期盼,露齿一笑:“我刚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一个奇人。”
顾诚眼光发亮,自己只是抱着一点希望,随口问问,可没曾想自己这位三姐还真的能给出人来。
顾繁意看着顾诚一脸期盼,语带一丝笑意,有有一些揶揄:“诚哥儿你这般模样可真是少见,平日里你可都是最沉得住气的那个。”
顾诚听了有些尴尬,心中又是一凛,自己这是关心则乱,露了形迹啊,看来这最大的隐秘,以后还得更小心才对。
正想解释什么,顾繁意却并未有追问的意思,徐徐说道:“在出云城往西数百里,有一座青芒山,最早之时,有一位散修中的翘楚,占了此地。后来此人便自称青芒道人,他也是筑基修为,在散修中已然算是一方人物了。”
“这青芒道人虽然占了青芒山,但此人素来淡泊名利,倒并不是一个利欲熏心之人。并没有霸占此处,反而对散修同道多有帮助,久而久之,这青芒山倒是吸引了不少散修前来相投。这些散修之间并无多少联系,关系松散,只将青芒山做了一个落脚之处,互相交流。”
“出云城乃是我东卫第一城,这里聚集了东卫一大半的修士,可谓汇集了东卫之菁华。这青芒山离出云城说远也不算远,虽然灵脉低劣了些,倒也算是地理便利,再加上此处不仅无需出云城里昂贵的洞府之资,还更有许多同道可供交流沟通,因此对囊中羞涩的散修们十分有吸引力。”
“青芒山从地理上讲,算是我们顾家和白家所控区域之交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家对此处一直放任自流,倒是让青芒道人窥了空隙,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