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你有什么头绪吗？”陈望归转向一边的医师，低声问道。
“……我要是能有才有鬼了。”医师没好气地应道，“这应该是某种特殊的脑科学技术，通过影响人脑内的电信号来强行改变大脑不同区域的用途。但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你得穿越回智械叛乱之前去问。”
陈望归点了点头。
以废土目前残缺不全的科技，要想弄明白这把椅子的运作原理实在有些困难。即便医师已经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大夫，也搞不定这种工程学上的问题。
但无论如何，这台机器都十分有价值。
“我们要不要再试试？”医师盯着陈望归，眼睛几乎闪着光，“外面还有那么多机械行者，我想试试这台机器。”
“可以。”陈望归点头，“之后你告诉我需要操控这台机器做什么操作。”
于是，大脑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的守卫被长工们丢到一边。另外一名彻底疯狂的机械行者挣扎着被捆上椅子。
虽然只剩下躯干，但他的挣扎还是产生了叮铃咣啷的一大堆噪声。
陈望归给他戴上头盔，指示灯再度闪烁起来。
医师仔细阅读了一会儿投影仪显示的数据，随即缓缓开口：“他的枕叶基本烂完了，估计是装了什么大功率的视觉义体导致的，不知道记忆能有几成完好。纹状体也好不到哪儿去，不好说是什么导致的，可能是某些义体的附带损伤，不过这帮家伙患不上舞蹈病，最多喜怒无常……白质也不太好，但这对机械行者来说无所谓，反正义体都有保底程式……小脑被长期的义体连接破坏了不少，啧，这就不好说他还能不能正常操作义体了……”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社会公民，陈望归虽然无法完全理解这些内容，多少也能听懂一些医师的话。
过去他一直以为机械行者只不过会得疯病，看来不完善的义体技术对大脑的损害比他想的更加严重。
最终，医师重新看向陈望归：“他的丘脑和下丘脑已经基本不活跃了，应该是因为机械义体用不到这些部分。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些被损伤部分的功能置换到这两片区域上。”
在医师的指示下，陈望归操纵着智械椅子，完成了机械行者大脑区域功能的置换。
当头盔上的指示灯停止闪烁，机械行者的挣扎也一点点停了下来。
“你们……是谁？”片刻之后，机械行者“开口”问道。
“这不重要，告诉我你是谁。”陈望归拍了拍腰间的手枪，示意对方不要试图反抗。
“我是……我记不得了……我记不得很多……”
“这是枕叶大规模损伤的结果。”医师解释道，“我来给他做点测试。”
半小时后，医师完成了对机械行者的测试。
虽然记忆方面的损失无法修复，但这位先前还疯得十分彻底的机械行者现在已经能够正常交谈，就连精神科的测试都能基本通过。除去一些轻度的精神疾病，他几乎已经与正常人无异。
陈望归命人取来了一条没有搭载武器的义体右腿，装在机械行者身上。他的运动能力也一切如常，甚至可以坐在椅子上操控义体完成一系列复杂的动作。
然而，正当陈望归还想对这位机械行者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投影仪显示的数据忽然一阵跳动。
医师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但是在他来得及做些什么之前，陈望归看见所有数据以极快的速度归零。
“他死了？”陈望归疑惑道。
“严格来说，是脑死亡。他的机械义体还在自动运作，给大脑供给养分。”医师揉了揉眉心，“他的脑部神经元突然出现了异常行为……可能是这些神经元不足以适应新的功能，所以‘猝死’了。”
陈望归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把椅子虽然确实能够在理论上治疗疯掉的机械行者，但是具体操作起来还是十分困难。稍有不慎，就会把病人治死。
“还要做实验吗？”陈望归复又问道。
“不了。”医师摇了摇头，“治一个疯子就够累了，我可不想过劳死。”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长工们虽然有意阻拦，但见陈望归没什么表示，也都不敢动作。
“德绍。”目送医师离开后，陈望归看向一直守在门口的常德绍，“把机械师都喊来，看看能不能把这玩意搬到车上。”
虽然这把椅子本质上是智械，但陈望归相信它一定有正常的操作方式。要不然行者会总不能是把它摆在这儿当装饰品。
长工们颇花了一番功夫才将椅子和相应的电路拆卸下来。至于搬运，他们不得不动用了周有运的半履带车才解决问题。
当看到这把智械椅子被装到启航号上之后，医师几乎是喜笑颜开。
唯一遗憾的是，长工们找了一大圈也没能找到操控方式。不过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大不了医师需要使用的时候陈望归亲自操控智械骇客配合他。
至于平常，只要把这把椅子断电，也不用担心智械潜在的危险性。
陈望归一番思索后，决定给这把椅子其名为“脑部交换机”。
当启航号回到黑草城附近，已是次日早晨。基地车从东南方向缓缓接近黑草城，却在关卡前的数公里处就收到了示意停车的灯光信号。
陈望归仔细看去，前方密密麻麻排着长长的车队。
“什么情况？”陈望归皱着眉头打通常德绍的房间，“德绍，来我这儿取城主的信物，然后去前面打听打听情况。怎么进城这么慢？”
很快，常德绍的声音在无线电中响起：“老大，他们昨晚城里出现了两起爆炸案，现在关卡的戒备等级提高了。所有进城车辆都要完完整整搜查一次才能进去。”
陈望归当然没有耐心管这些。他不耐烦地开口：“你把城主的信物给他们看，就说我们是城主的人，让他们开条快速通道放我们进城。”
无线电里传来一阵杂音，而后常德绍的声音再度响起：“老大，他们不放行，说城主的命令也不好使。除非是黑草城的军队，否则所有车辆都要过安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