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归缓步走出城主府的范围，门口的卫兵向他敬了礼。
比起前两天，陈望归明显可以察觉出城主府的戒备也提高了不少。门口卫兵的数目增加了差不多一半，装备也从原本的钢盔、防弹衣、突击步枪变成了掺有动力装甲、机枪、榴弹发射器的高规格武装。
甚至，陈望归已经看见了重型的主战坦克明晃晃地停在大路上。原本一些对外开放的路段也被城主的亲兵设卡封锁。只有陈望归这样得到许可的人才能够通行。
再仔细些观察，陈望归还看见了隐藏在高楼里警戒四周的狙击手。
很明显，昨晚的爆炸案是一个转折点。在此之前虽然黑草城内部的派系斗争人尽皆知，但没有谁会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无论暗流如何汹涌，大家明面上都维持着一团和气。
但那场爆炸案发生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煤炭商会或行者会当然没有明着承认爆炸案是自己做的。但多方情报共同佐证煤炭商会或行者会策划了爆炸案之后，城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煤炭商会，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陈望归更倾向于前者的可能性），摆明了自己对于城主的敌意。而他们的新盟友行者会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军方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从他们封锁城市的行动来看，也不打算“静观其变”。
至于荒原人联盟，陈望归更不相信这帮在荒原上拿命换钱的冒险家会对黑草城的异动熟视无睹。大家都是同类，如果陈望归处在荒原人联盟的位置上他肯定也忍不住会想要去趁乱分一杯羹。
很显然，罪城表面上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
走过一处拐角时，陈望归忽然察觉到一个躲在黑暗里的人影。
“你是谁？”陈望归皱起眉，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手枪握把。
造型夸张的女子笑着站起身：“荒原人联盟风筝车队的副团长，顾荷。”
荒原人联盟，这是黑草城西部那些荒原人的自称。这不过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但是在黑草城这种派系斗争激烈的环境中，一个松散组织带来的身份认同也十分重要。
“把你的武器拿下来。”陈望归看向对方腰间的一对手枪。
顾荷无动于衷。
陈望归抽出手枪。
短暂的对峙过后，顾荷耸了耸肩，卸下腰间的手枪扔到地上。
陈望归放下手枪，但枪口依旧朝着对方。
“说吧。”陈望归沉声开口，“你有什么事？”
“别那么紧张嘛，陈先生。”顾荷勾起嘴角，“我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你应该坐在启航号门口等人，而不是躲在这种地方准备偷袭我。”陈望归面色冰冷，“如果我没发现你，你是不是就该给我开两个洞了？”
“我真的有一个生意。”顾荷保持着邪魅的微笑，丝毫不为所动，“一个运货的商单。”
陈望归环顾四周。他担心眼前这女人在拖延时间，等待同伴出手。但他也不能真的当街打死对方。作为一个外乡人，这会带来各种麻烦。麻烦本身倒是其次，但很可能影响他探索荒原的进度。
但如果真的不管对方直接离场，陈望归也不可能放心。
但凡这时候常德绍或者杨复在身边，陈望归也不会陷入这种尴尬的对峙。偏偏对方就抓住了自己独自去拜访城主的时机，弄了一手偷袭。
甚至这还是在城主的地盘上。
见陈望归不语，顾荷甚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一个长途运输的商单，横跨荒原去东面的十一重塔，运八百吨钢材。往返大概三个月。您接受吗？”
陈望归“呵”了一声：“你们的算盘倒是打得啪啪响。三个月，生个孩子也不过十个月。”
“我们愿意给报酬。两百万铁币。这个报酬已经很丰厚了。”
“你要是给我两百亿铁币我说不定能考虑考虑，这样我就把黑草城买下来。”陈望归不耐烦地用大拇指压下击锤，“伱们这帮人什么时候准备掺和进黑草城这点破事的？”
“您倒是观察敏锐。”顾荷笑着眯起眼睛，“那么，您接受吗？”
“我接受你亲妈的纸钱！”陈望归猛地抬高枪口，瞄准顾荷的眉心，“给你十秒钟，从我面前滚蛋！”
陈望归倒数到三时，顾荷终于转身离去。陈望归看着她留在地上的双枪，冷哼一声，却并未离开原地。
他走到附近的电话亭，打通启航号所在的车库的电话。
几分钟后之后，常德绍领着三名长工来到了陈望归的所在地。
“老大，没遇到什么危险吧？”三名长工搜查四周时，常德绍跑到陈望归身前问道。
“没啥事。”陈望归摇了摇头，“这家伙估计是真的没同伙。”
没多久，搜查四周的长工也证实了陈望归的判断，附近并没有埋伏什么敌人。
陈望归拍了拍常德绍的肩膀：“行了，回车上吧。”
常德绍点了点头，走在陈望归身边。
走出一段路之后，常德绍忽然开口：“老大，其实之前也有一伙看上去是荒原人的家伙接近过启航号。”
“不奇怪。”陈望归点了点头，“他们都干了什么？”
“他们什么也没干，就是在车库入口的地方坐着打牌抽烟喝酒。”常德绍神情古怪地说道，“但我看他们很可疑，就派人出去把他们赶跑了。”
陈望归“嗯”了一声。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荒原人联盟的威胁。
一方面，他们派出顾荷来找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远离黑草城。另一方面，他们摆明了姿态，表示自己有能力派人突袭启航号。希望软硬兼施地吓退自己。
如果是一些没什么经验或者实力稍弱的家伙，面对这种局面，再加上昨晚城内的爆炸案，说不定真的会选择在这种局势混乱的时候离开黑草城。
但陈望归不一样。他已经决定，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在局势平定之前都绝对不会离开。
对于黑草城内部的权力斗争，陈望归没有兴趣。但如果有谁想在这个寻找净土的关键时候挑起事端，耽误他寻找净土，陈望归可不建议开着启航号去给对方开开大眼。
无论对方是荒原人联盟、行者会、煤炭商会还是别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