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望归的质问，被俘虏的小印镇镇卫队成员们面面相觑。
事实上，陈望归并没有一开始就怀疑到小印镇镇卫队的头上，他也不过是猜想新加入了六支车队中存在叛徒而已。
至于陈望归的理由，倒也很简单：在荒原上闯荡了六年的他对于这些小型聚居地的武装水平和侦察能力有着充足的了解。
即便是菱镇那样凭借煤炭繁荣起来，并且拥有煤炭商会保护的聚居地，在面对智械袭击时最终也不过能逃出来一支残破的车队，而小印镇居然能逃出一整支镇卫队。
并且，小印镇并不是个例。四个聚居地，总共逃出来六支车队——如果逃命真的那么轻松，智械早就算不上威胁了。
此时，面对着陈望归的质问以及杨复的义体右臂，一名小印镇镇卫队的成员最终挺直背部，高声道：“还，还有！”
“还有哪些？”陈望归挑眉。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当初我们老大也只知道，算上我们有三支队伍。”
“你们当初是怎么被行者会收买的？”
那个人顿了顿，而后应道：“当时镇卫队队长带着我们突围，但是整个镇子都被智械包围了。然后，我们本来已经决定抵抗到死的时候，突然有机械行者从智械里走了出来，告诉我们如果投降，就可以饶了我们的命。”
“队长当时不同意，但是副队长趁机打死了队长，然后带着我们全体投降……之后副队长被机械行者带走了，回来的时候带着七个挺奇怪的人……”
“那七个人是不是都经过了义体化改造，看上去和机械行者差不多？”陈望归问道。
俘虏点了点头。
“可惜它们都已经死了。”陈望归摇摇头，“说你的副队长吧，机械行者对他干了什么？”
“他……他好像脑子里被植入了什么东西，而且还植入了炸弹。”俘虏摇摇头，“从那以后他就没怎么和我们说过话，说话也只是冰冷的指令，而且机械行者好像用了什么办法让他‘绝对不会背叛’。”
陈望归点了点头：“所以，你们也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要带领你们出动？”
“不知道。”
“没有人试图哗变吗？”
“有……但是都被那七个半机械人解决掉了，他们太强了。而且副队长本来也有自己的心腹。”
陈望归想了想，看向其他俘虏。。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随口问道。
俘虏们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们所知道的并不多。
“行了。”陈望归摆了摆手，“老杨，一会儿记得让人清理一下货舱。”
“什么……”俘虏们各自瞪大了眼睛，想要挽回些什么，但陈望归只是冰冷地开口：
“留着你们，我可不放心。”
随着陈望归的话音落下，原本静候在一旁的机器人扣动手中的武器扳机，俘虏们的后脑勺几乎同时留下了一个血洞。
门外，医师已经静候多时。
“脑部交换机上那家伙也审不出东西？”陈望归看了金城中河一眼。
——一名煤炭商会俘虏先前被他送上了脑部交换机。
“他们都被焦脑仪洗脑过了。”金城中河摇头，“基本上就是一帮哲学死人。”
“说人话。”
“傀儡。”
陈望归耸了耸肩。
没多久，常德绍、汪宏和烟鬼就各自返回了启航号。
此时，机器人们已经将尸体丢出了启航号。
常德绍一进启航号，就急急忙忙地把两具被半机械人的尸体带进了货舱。而陈望归也早已找来了医师和机械师。
看到这些半机械人，医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大脑都被替换了？”医师不解道，“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形智械过来？”
“会被智械骇客检测。”陈望归回答得相当直接。
“不是这个问题。”医师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能在替换大脑之后依旧保持人类的智力，那么他们必定要使用智械的技术，那就和派遣智械过来没有区别。而如果他们没有保留人类的智力……那直接派机器人肯定是更高效的选择。反正从遮人耳目的角度来说，全身义体化的人和机器人装备也差不多显眼。”
陈望归顿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医师的意思。
确实，医师所言非虚。这么看来，这些人的大脑被替换或许并不简单。
此时，机械师已经俯下身去检查起这些人身上的义体。而没多久，启航号上这位经验丰富的机械师也皱起了眉头。
“老大，这些东西的义体规格不低。”机械师抬头道，“虽然比不上我们最新弄到的那一批，但是差不多已经是我见过最高水准的义体了。”
“能看出来源吗？”陈望归问道。
“看不出，只能确定不是智械叛乱时期生产的，而是废土上制造的。”机械师应道“非要说的话……至少不像是目前已知聚居地的手笔。”
陈望归点点头。要想一名机械师给出更多情报也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陈望归转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常德绍：“其它半机械人的尸体呢？”
常德绍有些为难地摊开手：“当时情况紧急，作战车队那边都是直接拿主炮轰的。现在已经只剩下肉块和铁块了，没什么用。”
陈望归并未多说，只是离开货舱，缓步走向车长室。
他在桌边坐下，拿起一本记录本。
这是今日白天的会议记要。
陈望归利索地翻到做了标签的那一页，靠在椅背上读着自己写下的文字。
“考虑到行者会展现出的可操控智械储备量之大，以及攻击目标的地位之低，有理由认为行者会对各个聚居地的攻击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掩人耳目。其实际目的在于拖延净土方面联合车队的脚步，为某些行动争取时间。”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很快看见自己在会议过后私下记录的文字。
“考虑到黑草城发生新一轮动乱的可能性，以及行者会拖延时间的战术目的，目前认为第二批支援车队无法在短期内就位。应当考虑使用当前力量对净土发起攻击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