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柚完全没有防备，顺着他的拉扯的方向，一头就栽到了他的腿上。
脑袋上扣着的棒球帽被碰歪，挡住了她的视线。
还没等她起来，景行就把她头上的棒球帽摘了下来。
“睡吧。”他垂眸看她，随手把校服罩到了她的身上。
大巴车不比私家车稳当，一会儿行驶起来，脑袋要是靠在上面，迟早要晃成脑震荡。
班里的学生都随着老徐坐在了前面，后面这两排基本上没什么人，只有杜明宇和许长浩坐到了这边。
林青柚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处，车帘又拉着，车内的光线昏暗，倒是没人注意这边。
对晕车的恐惧大过了其他心思，林青柚只思索了半秒钟的时间，就放弃了要起身的想法，拉着校服闭上了眼睛。
杜明宇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两个苹果出来，向后面扭着头：“柚子妹妹睡觉了？”
景行懒懒的嗯了一声：“她有点儿晕车。”
杜明宇：“晕车的话，要不要开车窗啊？”
“……”
景行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而后语重心长：“车速这么快，你开窗，就不怕头盖骨被掀起来啊？”
许长浩喀嚓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的接话道：“头盖骨被掀起来还是小事，你发际线会被风吹的往后移的。”
杜明宇：“……”
这话扎心了。
“那班长，你先把这两个苹果都拿着吧，等柚子妹妹睡醒了，你再给她。”杜明宇挠了挠图，把苹果递了过去。
坐回自己的座位，杜明宇一边低头啃着苹果，一边开始唠嗑：“其实我一早就好奇了，为什么这个吹牛逼炫富大会，要把各个年级的语文老师都带着。”
许长浩又咬一口苹果：“我也奇怪，你看啊，我们学生就只有高三的去，老师也只有各班的班主任负责带队，唯独语文老师，从高一到高三，全都给带过去了。”
景行的耳朵里塞着一只耳机，还没开始放音乐，听见他俩的谈话，漫不经心的接了句：“舌战群儒，语文老师得在场啊。”
“？”两人恍悟，“班长说的有道理啊。”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思考问题一针见血。
江州和湘州离的并不算太远，走高速公路的话也就三四个小时左右，但由于前些时日的大雪封路，有些路段一直在堵车，只能走走停停。
中午的时候，大巴车在服务区停了一次，到江州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钟了。
车窗外视野开阔，天色将暗未暗，四野的暮色沉沉涌了上来，远处的江海翻涌出层层海浪，车鸣海浪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街头巷尾。
江州市的地理位置比起湘州来要偏北一些，临近年尾，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雪，正是冷的时候。
严寒凝结在血液里，连呼吸都是钝痛。
学生们没精打采的背着书包，踢踢踏踏的下了客车。
在车里坐了这么长时间，谁也精神不起来。
好在校领导比较贴心，没说因为这么多学生的住宿问题，要折腾着去找便宜宾馆，直接在市中心就包下了酒店的整整一栋楼。
从房间的落地窗向外望去，对面就是江州的城市广场。
酒店离着江州体育馆挺近，不到一公里的距离，过了马路之后，再走个十分钟就差不多到了。
将书包放到了房间里，学生们在各自班主任的带领下出了酒店，井然有序的朝体育馆的方向走。
一路上，林青柚看到了好几支像他们这样穿着校服，也往体育馆走的队伍。
她偏头看向杜明宇：“好像不止我们一所学校？”
杜明宇喜欢打听小道消息，知道的事情也多，听她这样问，点了点头：“当然了，哪个领导不喜欢扬眉吐气？”
林青柚：“……”
杜明宇同学，你确定扬眉吐气这个词是这样用的？
“今年应该来了有二十个学校吧，我听上一届的学长说，去年来了十七所，每年只会更多。”杜明宇说，“湘州的除了咱们三中外，七中也来了。”
他踮着脚，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指着前面一支蓝白校服的队伍说：“柚子妹妹，你看见对面了吧？”
林青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大片的蓝白色彩映入瞳孔里。
为首的应该是个老师，挺年轻的，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装，手里举着个蓝底白字的锦旗，旗帜上面以银线绣了只踩月的白额老虎。
老虎尾巴尖上，云川九中四个字正迎着风猎猎飞舞。
看起来气势非常。
林青柚再抬头看看自己学校旗帜上趴着的那只缩着头的金钱龟，觉得三中从校徽的设计上就已经输了。
“这是江州的云川九中，这学校可牛逼了，成绩在私立高中里稳居第一的。”杜明宇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听说他们的校长早先是个江边打渔的，勤勤恳恳的工作了四十多年。”
林青柚好奇的问：“然后他依靠打渔，勤劳致富了？”
“哦这倒不是。”杜明宇说，“后来他继承了远在美国的亲戚的一大笔遗产，回来就创办了九中。”
林青柚：“……”
这可真是一个励志的创业史啊。
体育馆的动员大会上。
举着话筒的主持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声嘶力竭的吼着：“同学们！请你们大声地告诉我！我们的方向是——！”
学生们慷慨激昂的配合道：“好好学习！”
主持人继续亢奋输出：“我们的目标是——！”
学生们热血沸腾：“考上大学！”
主持人持续亢奋：“我们的任务是——！”
学生们热泪盈眶：“报效祖国！”
“……”
场面一度混乱，堪称是群魔乱舞。
到最后，主持人嗓子已经喊哑了，却丝毫没有要歇歇的打算：“同学们！跟我喊！我们必胜！”
学生们：“我们必胜！”
主持人：“我们拼搏！”
学生们：“我们拼搏！”
主持人：“谁阻挠我们学习，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林青柚：“……”
景行：“……”
两人脸上是同款的面无表情。
没什么要说的，就、就感觉像是什么大型的传销会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