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二黑挑的方向刚好跟他们进深山的方向垂直。
当初进深山一是为了打猎，二是为了开春后离开探路，选的自然是离澧州最近的路线。
大黑二黑挑的方向同样是进深山的方向，那边面积更加广袤一些。
众人的神色凝重起来，越往里危险性越大，憨娃的存活率也越低。
顺着这个方向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大黑二黑终于停了脚步，围着一块碎布和几点血迹叫了起来。
张根子上前捡起来一看道：“这是憨娃今日穿的衣服。”
众人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找。
这个时候，李二芳和村里人也跟着跌跌撞撞的追了过来。
见到张根子手里拿的碎布和地上的点点血迹再忍不住“嗷呜”一下痛哭出声。
张根子垂着头看不清楚情绪，他收起碎布继续往前走。
有人伸手拉了他一把道：“算了吧，根子，憨娃多半是………没了。”
“再往里走，可就有危险了。”
众人心里明白，能把一个六七岁小孩叼那么老远的野兽，个头肯定不小，孩子不会自己走那么远，恐怕真遇上什么猛兽了。
杨晚却觉得事情蹊跷，营地附近到处是陷阱，连普通动物都捕不到了，怎么会莫名来了猛兽。
可不是野兽，憨娃又如何消失在离营地这么老远的地方？
张根子挣脱拉着他的手费力吐出了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罢便埋头沿着血迹往前走。
众人面露不忍，又不能真的让他一个人在深山里找人，虽然危险，但他们人多又带了武器，这附近既然有憨娃的线索，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
众人对视一眼，默默握紧了武器跟上。
冯氏见李二芳还在哭，虽然不忍但还是不得不提醒道：“这附近咱们不熟悉，是否有猛兽也不确定，最好别发出太大的声响，恐惊扰了野兽。”
李二芳也知道轻重，努力忍着，死死咬着下唇，脸颊两侧都在颤抖。
冯氏叹了口气，走到她身侧扶着她，林氏见了，也跟着过来，两人一左一右稳稳扶着。
大黑二黑依旧走在前头，仔细嗅着，速度越来越快，两刻钟后却猛然停住脚步。
两只狗原地绕圈，尾巴夹起焦躁不安起来。
众人心下一咯噔。
从未见过猎狗做出如此姿态，哪怕是遇见野猪的那次都没有见它们这般恐惧过。
杨晚也心下一沉，真的有猛兽！
村长抬手拦住了众人，严肃道：“不能再深入了，咱得赶紧离开，别惊扰了猛兽。”
深山里比野猪凶猛的野兽比比皆是，打野猪尚且费力的他们又怎么敢随意去挑衅。
更何况两只猎狗如此作态，一看就是比野猪难更对付的猛兽。
“根子，走吧。”村长无奈劝道。
张根子握紧了手里的砍刀沉声道：“村长，你带村里人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胡闹！”村长急了，“那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你一个人进去那不是白白送命吗！”
见张根子不为所动，依旧一根筋的想要进去，村长拽紧他的胳膊劝道：“根子，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咱们回去，你不是说要在冬季争取让你媳妇再怀一个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根子，听我一次吧！我不能带着村里那么多人去冒险啊，这次遇到的不是野猪那样我们能对付的！”
张根子抬起头道：“村长不用管我，你赶紧带着村里人离开，我自己进去。”
“你！”
“唉！”
村长见实在劝不动他，转身找到人群中的李二芳道：“你劝劝你男人吧，他非要进去送死，我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李二芳也从众人的三言两语中知道前面会有猛兽，且是他们对付不了的，若勉强抗衡，恐怕会死伤不少。
村长不能为了一个凶多吉少的孩子拿村里这么多人去冒险。
李二芳再忍不住，呜咽着哭了起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她走到人前，拽着张根子的胳膊道：
“当家的，算了吧，你不是嫌弃憨娃是个傻的吗？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以后重新生一个，我给你生个机灵一点的，这次一定随你，不会再随我了………”
李二芳的心像是被撕开一样，胸腔闷痛，吸的每一口气都像在撕扯她的内脏。
尽管如此，她依旧紧紧拽着张根子，生怕他进去送命，她刚失去儿子，可再承受不住失去丈夫了。
张根子往常那么强势的人，在家里经常嫌弃李二芳和憨娃丢他的人，此刻竟没有斥责李二芳。
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李二芳拽他的手，赤红着眼道：“憨娃再憨，他也是我张根子的儿子，老子不救他谁救？”
“我平时对你是没什么好脸色，那是因为你不会持家，总让憨娃邋里邋遢的。”
“憨娃多乖啊，又不皮，大人说什么他都乖乖的听，不骂人不打架，老子嘴上嫌弃，可心里是高兴的，老子说让你再生一个，也是怕将来有人欺负他，没人给他作主。”
张二芳再听不下去，又呜咽着哭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也松了许多。
“你放心，老子不会去送命，是死是活老子要亲眼看到才会死心。”张根子道。
李二芳彻底松开了手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不死心，你们若有个好歹，没你护着，我这个难也逃不下去。”
村长没料到让她来劝人，反而把她自己也劝进去了，正头疼得厉害。
这时，跟张根子关系好的几个壮劳力也站出来道，“我们也和你一起去吧。”
张根子心里虽然高兴，可也知道里面是真的危险，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冒险，拒绝道：
“不用，你们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子可不敢让你们跟着，真有什么好歹，你们家里人还不把老子嚼烂吃了？”
从进深山打猎开始，村里壮劳力们的感情便与日俱增，张根子也救过他们好几次，几人心里记着情呢。
有人玩笑道：“放心，有村长在，不会饿着我一家老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