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最后的话，向戎是听不见了。
在天道的威势之下，一切皆为蝼蚁，如果不是李和控制着那股威势，压下的一瞬间，向戎就直接魂飞魄散了，根本连思维的时间都不会有。
在场的所有存在，也都会死。
可是，毕竟天道的凌然而下，是李和所控制的，他控制着天道，没有殃及其他人，只是让其他人感受到了这股浩然无匹的威势。
在这样的威势之下，玉面郎君和妖娆妇人顿时恐惧到了极点。
特别是，身边的向戎已死。
当即，玉面郎君顾不得任何风度，他以膝盖前行，一边爬一边说道：“道祖爷爷，我，我们只是受向戎蒙蔽，一时鬼迷心窍，您，您放过我吧？”
“我以后愿意给您做牛做马，甘为门下走狗。”
“放，放过我……”
玉面郎君还想求饶，结果，却是不成了，李和没有动，杀他的人，是徐靖，徐靖此刻虽然依旧只是领着那八百士卒，但是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那八百士卒都是如此。
有什么不一样了呢？这是玉面郎君最后的想法，徐靖刺来那剑的时候，他是有预料的，但是，他不敢躲，也不是那么怕。
他不觉得徐靖能够杀掉他。
但结果却是，徐靖一剑就轻松斩落了他的头颅，那完全不一样的精气神，好似找到了信仰一般，好似明白了人生的意义一般。
那些士卒，都是如此……
不同于这个时代无数浑浑噩噩的人，那些人，仿佛被启迪了一般，他们明白了更高尚的理想，他们的人生意义，已然不同了。
这股不同，所凝聚的军势，不再是那种杀戮的煞气。
而是，纯粹的王道。
是金色的纯粹，是不可直视的耀眼光芒……
“怎，怎么会这样……”
看着徐靖和那八百士卒的改变，妖娆妇人呆呆的呢喃着，她有羡慕，但更多的是，不明白，她也不再恐惧了。
因为，也没有用了。
她很清楚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也很清楚李和想要做的事情，他，在审判……
“人事天录。”
“善恶自有轮回，判。”
李和只是淡漠的说着，所有的妖怪身上就开始冒出不同的光芒，有淡淡的金光，有温和的白光，有血色的光芒，有漆黑的黑光……
然后，审判降临了。
言出法随，天雷审判，被击中者，神魂俱灭……
在场的三位金仙级大妖全部死亡，十多名天仙级的妖将，最后只剩下一个憨厚的大个子站立在那，两千五百多妖卒，最终只上下六百多位……
一言，以杀千妖。
如此铁血手段，没有谁再敢有半分异议，叛军当中的人类士卒都心虚的低下了头颅，不敢直视这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唯有徐靖与那八百士卒昂首挺胸。
李和在妖族灰飞的环境当中缓步向前，最终走到了那个憨厚高大的妖将面前，问道：“你有功德，而且不少，能说说么？”
“我……”
憨厚的妖将嗫喏了一下，紧张的开口说道：“我，我是牛妖。”
“因为是牛妖，所以，他们都叫我大牛。”
“百年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水牛，很小的时候被主人收养，长大后就帮他耕田，本来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
“但是有一天，主人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在家里守了三个月，杂草都布满了院子，我明白，主人大概不会再醒来了，所以，我走了，离开了那个隐居的院子，走到了荒野中。”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一个幽谷。”
“在那里，泉水十分甘甜，牧草也细嫩美味，我在谷中待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株青色的莲花从湖底长出。”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吃。”
“然后，吃下了。”
“从那以后，我就有了灵智，也渐渐的会了真气，后来又学会了修炼，辗转数年，我来到了商丘，为了谋生，成为了一名士卒。”
“数十年后，才成了将军。”
“在这期间，因为我力气大，又怀念最先和主人的日子，所以经常会去乡间帮人们耕田，遇到了孤寡的老人，想起当初主人年老的时候，深夜一个人咳嗽，我心里很难过。”
“我会去陪他们，给他们买些药和粮食。”
“乡村里的孩子们也都不怕我，他们会跟我玩，我，我怕他们会在林间遇到野兽，就经常驱赶那些村子周围的野兽和妖怪……”
“其实，自我出生以来，人类都在善待我。”
“而我也只是在回报他们……”
大牛言语有些繁琐，但是李和很耐心的听着，他是一只生长在宋国的妖，近百年才成长的妖，他的一生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但却温馨而隽永。
他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杀过妖。
早先在军中的时候，他作为一名小卒，因为不善于争斗，也经常会被当老实人欺负，他也只是任劳任怨。
天道能够反应善恶。
李和也能看出，这是一个纯粹的妖怪，他对人族没有一丝恶念，反而做了许多许多帮助人类的事情，所以，李和没有道理要为难他。
拍了拍大牛的肩膀，李和问道：“喜欢当将军吗？”
大牛摇头：“不喜欢，只是，如果我当将军的话，可以约束他们，妖也好，人族的士卒也好，他们……都会欺负民。”
“是吗？那，以后不当将军了吧。”
“嗯……”
大牛点了点头，李和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来到徐靖面前，说道：“人的罪恶，我不判，由律法来判。”
“记住。”
“民不是用来欺的，是用来守护的。”
说完，李和就继续走过去了，他牵起狐狸的手，就这么离开了战场，不对接下来的事有任何说法，这让所有人，莫名的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就好像，指引方向的王已经在那了。
但是，王却不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