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捡点破木头,窗户啥的,丧葬品我都不要,全归你。”来人很明确的分配。
小跟班就急了,“说谁用死人东西?你家才死人了,看我不揍你丫的。”
“胖子,闭嘴。”罗昊辰又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现在的情况,他也只能回去。
否则真闹起来,被什么人看见,罗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哪怕他之前做了各种安排。
甚至给自己弄出了合适的身份,出现在这儿的理由,瞒过普通人可以,但是玄门的人呢?
一旦察觉到这里有问题,顺藤摸瓜,只怕也会查出些什么来,他们现在对我的想法把握不清楚。
生怕我会跟什么人合作,给他们增加变数,罗昊辰的行动力是不需要多说的。
作出决定,就直接往回走,“这位先生想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请便。
不过这里已经被我们集团收购了,还要进行规划,所以只能给你十分钟。”
“行吧。”来人骂骂咧咧的,倒是很快开始翻找,我趁机往后退。
说来也巧,前面刚好有个拉东西的那种三轮车,空着过来,我赶紧追过去。
拉开车门就钻进去,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一脸的沧桑,看到我一哆嗦。
“你干什么?你怎么上来了?”说着就要停车。
我已经先一步掏出匕首,抵住他的脖子,“别停车,赶紧走。”
开玩笑,我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冲上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乱发问的。
车子开动有声音,也不知道我今天的运气怎么格外的好,那个过来捡东西的。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又开始大喊大叫起来,罗昊辰都有点火了。
还真就让三轮车顺利上路了。
我刚松了半口气,司机就哭丧着脸商量,“你想去哪儿,我都免费送你去,你想劫车也行。
千万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我呢。”
劫车?
我嘴角狠狠抽了抽,我好歹也穿的很立正吧?到底哪长得像要劫个三轮车的土鳖了?
再说了,杀人是什么鬼?虽然他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在那个地方出现,又是时机刚刚好。
本来就不正常,我把匕首稍稍移开一点,但警惕半点都没减少。
“别说话,继续往前开,我让你停再停,别耍花招,不然我可不保证,我手里的匕首会不会刺偏。”
司机顿时不敢乱动了,“别,千万别,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开车,什么都不乱问。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从小就高度近视,靠近了都看不清脸,真的。”
靠。
这是真拿我当劫车犯了,不过对于我想做的事来说,也是好的,“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三轮车走不了太远,现在这么长时间了,油量还很充足,他过来的方向不会太远。
既然是住在附近的人,哪怕这里是刚刚拆迁,也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捡漏总是越早越好,他这个不早不晚的时候过来,难道真是要捡东西?
哪怕他真的这么说,我也找不出漏洞,又不能真的把人杀了。
不过他还真被我吓坏了,方向盘都斜了一下,“我不想去的,那个地方闹鬼,没人敢过去。
除非真是去买东西的,这两年都开不下去了,不然怎么会一有人要买,就都搬走了。
给到价也不行啊,谁还不想多要点呢。”
他说的,也是我纳闷的地方,还以为罗家用了什么手段,听他的意思,难道不是?
“那你怎么过去了?”
相对于这个地方怎么闹鬼,怎么弄成这样,我更迫切的想知道这一点。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老头,非要说去拉东西,让我接应一下。
我合计着又不用进去,给的钱也多,就过去了。”司机满满的怨念。
“什么老头?”我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他愤愤的拍着方向盘,“就是在里面捡东西的那个,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去那种地方捡木头。
别说用了,就算烧火也不吉利啊,就不怕引来什么?这个该死的,可害死我了啊。”
司机不敢直接跟我怼,全冲着那个路人去了,我心里有什么亮了一下。
又问了下,得知那人是故意让他在后面等的,理由找的也挺有意思,说是面的被人看见。
到时候捡还是偷的,就说不清楚了。
我的手指紧了又紧,果然不对劲儿,那个来人根本不是为了捡漏的。
否则为什么不跟司机打招呼,都说了只给他十分钟,都没记着去找司机。
我特意问过了,他就连司机的电话号码都没问过,也不让司机给他打电话,非要直接在后街的地方集合,这是为什么?
司机也是一头雾水,被他用怕被人看见,到时候容易纠纷啥的,给搪塞过去了。
我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那个声音……
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那么像是大叔的声音呢?可大叔跟我一样,争分夺秒的在准备,很忙。
怎么会有空来这儿?再说了,大叔也不是占小便宜,说话粗鲁的人啊。
我已经告诉自己几次不可能了,偏偏那个声音就在脑袋里不断的重复,每重复一次,就更觉得没错。
我又不会画画,现在也不具备这个条件,我只能让司机尽量描述那个人的样子。
既然是扮演了要占便宜的打车人,总不会蒙着脸,也不能太奇葩吧?
司机正诉苦呢,突然被我打断,有点不乐意,不过看到明晃晃的刀子,还是乖乖说了。
但跟我一样,是个没有画画天赋的人,就连描述一些特色方面,都不怎么在行。
大概也知道,凭借他的叙述,我没什么概念,司机尴尬的抓了抓头发,“反正我能认出人来。
就是拉个活,也没必要弄的太严谨,他不会犯什么事了吧?”
司机的想象力是真丰富,我的刀子还在他脖子前面抵着呢,他就能把我当成警方人员,在执行什么任务。
我都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故意迷惑我,相信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都不知道的。
“你就告诉我,他这里是不是有颗痣,还有,身高大概比我高这么多……”
我怀疑的就是大叔,他没看的太仔细,我干脆自己想,然后一一跟他比对,确认。
他是真的很没在意,知道的不多,但就我们都记得的方面,竟然全都对上了。
司机看我的眼神就微妙了,“你不是要抓他的,你们认识?
我说大妹子,这事跟我真没关系啊,你说我就是个臭拉车的,你们想干啥也别拉上我啊。”
“停车。”我懒得跟他废话,前面不远处就是命案小区了,谁知道罗昊辰会不会找到这辆车。
我还是小心点为好,临下车还警告他,“如果有人问你,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拉了什么人?”
“我就在家来的,哪也没去,谁也没看见。”他答的倒快。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幸亏我多问了几句,不然就这一句话就暴露了。
他以为能逃得过摄像头?还有周围邻居呢?“你当然出来了,想捡点东西,四处转悠转悠拉活,但运气不好,一个上车的都没有,明白了吗?”
司机又被我吓到了,赶紧点头,就这态度,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我在说什么了。
“呼,呼呼……”
跟笨人说话好累,要是我手底下也有可以用的得力人就好了,我根本不是在跟罗昊辰一个人比,我是在跟权,钱,还有他手底下的那么多人一起比啊。
现在挡着我的面,司机肯定答应的痛快,但一被问,指不定就怎么想了。
我很清楚吓唬之类的都没用,利诱也许暂时可以,但我还没钱啊。
“只要有人去问你,就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你心里也清楚,这件事会过问的没有警方。
哪怕看着是警方的人,也是冒充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会怎么样。
顶多为难你一下,但你要是知道,那就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人都活不了了。”
我这话也不算危言耸听,为了保住丧葬一条街的秘密,罗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还差最后的一点手段吗?毕竟他们不想跟整个玄门对上。
司机这回抖的更厉害了,不过看眼神,他是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了。
那就行吧。
下了车,我就往小区门口走去,这里很破旧,比我租房子的地方还要差,倒不是说时间久的关系。
米国很多老房子修来修去,都是上百年的古堡,不但不会便宜,还很抢手呢。
这里最破旧的原因是,已经没几个原住民了,全都是出租出去的,没人爱护。
加上为了省钱,业主们联合把物业赶出去了,现在卫生都没人打扫,更别提门卫,保安什么的。
简直就是滋长犯罪的温床,大叔反复强调,让我千万别冲动自己过去,我在外面转了几圈。
没有罗家的人在,当然,他们也不容易想到我会过来,毕竟这件事看起来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今天的所有异常都太突然,罗昊辰能想到的,也只是会不会跟我父亲有关。
“我倒想看看,当年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不能进去,但并不妨碍我先来回转上几圈。
还找了个倒垃圾的大娘,借着打听道的由头,攀谈了起来。
“可不是吗,你说也没告诉我一声,说搬走就搬走了,我大老远的过来,这不坑人吗。”
我先问了大娘住的楼号,跟着说了个别的,把自己包装成来看同学的大学生。
结果没找到人,电话又打不通,就在这儿发发牢骚,想找个地方先住上一晚。
明天看看再过去跟同学汇合,或者到处玩玩,然后直接回去。
“你不知道正常,你同学怎么住在这儿啊,真是。”大娘啧啧摇头,“这都是实在没钱的打工族住的。
女孩子住的不多,多危险啊,之前有个小姑娘死了都没人知道。
都说闹鬼,你说闹什么鬼啊,哪来的鬼?我这么大岁数的人都不相信,那些年轻人真相信?
还不是这里太破,连个保安都没有,监控坏了好几年了,也没人修。
反正就算没坏也没用,动不动就是之前的覆盖上了,真相信监控,错的就更离谱了。”
大娘也是生气,她是为数不多的,想要聘请物业公司的业主,可惜力量有限,说不过别人。
还被污成为了拿物业公司的好处,故意让大家多掏钱,那些租房子的小年轻看着房租要上涨。
轮番的去大娘家门口倒垃圾,“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一个土埋半截的人还有什么怕的?还不是担心那些年轻的小丫头小小子们。”
大娘后来说的什么我根本没太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之前的那句话。
“你说监控被覆盖过?什么时候的事?”
大叔当时被冤枉,最主要就是这个原因,而且监控里没有凶手出现,一切都显得诡异起来。
大娘迟疑了下,不太确定的说,“哎呦,那时间可长了,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
那时候来了好多警察呢,查监控,我都说看到那孩子出去了,他们非说监控里没有。
还让我别乱说话,我是老了,但又不糊涂,哪能前两天的事就不记得了?”
大娘说她越想越气,就又去了一趟门卫,看那些监控,这回真让她发现问题了。
“画面里有我去倒垃圾的镜头,黑色的垃圾袋,不大,有点湿漉漉的。
根本不是那天的,是头一天,我家吃鱼,收拾的垃圾,有腥味,不能放。
我连外套都没穿,就赶紧扔下去了,肯定是监控卡住了,前一面的画面就给覆盖了。”
“这些话,你告诉警方了吗?”心砰砰跳的飞快,大叔没提及这件事啊。
要是有一点切入点,他都不至于那么绝望,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方向?
大娘撇了撇嘴,“我说了,可他们不信,还说我记错了,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后来有孩子失踪。
哦对,还有死亡那回之前,还有个神经病自杀的,都是监控被覆盖了。
我都特意去警局说了,他们没一次相信我的,还说我报假警,说要不是看在我年纪大了。
可能脑袋糊涂了,就把我抓起来,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心跳的更快了,都快超出我平时能承受的极限了,警方不会是全黑的,这一点我很确定。
再说了,大娘是公开找过去的,不是单独面对哪一个人,与其这么明目张胆,还不如把大娘稳定住呢。
反正监控已经被覆盖了,谁都不知道原本在那个时候应该出现的是什么。
就算还想要犯案,也不非要用同一招,大娘也说了,再之后物业被赶走了,监控也坏了。
最后一个死者的影像根本就没被拍到,所以呢?警方是得到相反的证据,还是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我也没听大娘的一面之词,就乱想什么,从大叔的嘴里,还有我查到的线索来看。
警方并不是惧怕什么,更没有结案,这个案子到现在都是高度机密状态,这分明就是查出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我不是那种偏激的人,更明白很多时候,越是想要保护大多数人,就越是会被误会。
胡乱指责什么的,我不能做。
“大娘,您还知道什么吗?”我迫切的想要更多的线索,最主要的还是那个最初死去的女孩,糖糖。
听大娘的意思,后来还死过好几个女孩,还有失踪的,自杀的。
而且监控都是同样的覆盖一天,怎么看都应该是同一个案子啊,大叔怎么会不知道?
也没有并案处理?还是……
我更倾向于,这个案子从来就没真正的结束,就是因为后来跟着的这几个,算是案子,又不一样的案子。
才让警方严肃以待,作为最高级别保密案件处理的。
我心里着急,态度也难免急躁,大娘就不愿意说了,“我也不知道什么了。
我孙子还等着我做饭呢,我得先回去了。”
我倒是还想问,她拎着东西就往回跑,都忘了那是要拿去扔的垃圾了
快进门的时候,突然回头,不忍心的劝我,“赶紧走吧,去步行街那边,小酒店,民宿什么的多的事。
就算先不回去,到处溜达溜达也挺好,这个小区危险,还不干净。”
她咬了下嘴唇,眼神很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到底没往下说,关门跑进去了。
我拽了两下没拽开,只凭着脚步声,还有开房门的声音,猜测应该是三四楼的住户。
我没再多打听别人,找了个大石头坐着,开始抓紧时间整理捡漏来的东西。
都是原生态,半成品,根本没法直接拿过来用,越是了解的多,就越是知道,这里的水太深。
晚上我们指不定会遭遇什么,有趁手的东西都未必能活着出去,更何况我心里不安。
也需要忙起来,让自己不冲动,在丧葬一条街救了我的,是大叔吧?
应该就是大叔。
罗昊辰不简单,他不相信任何人,而且凶残,不拿人命当回事,前一刻嘻嘻哈哈,手心都是暖的,下一秒,就能直接杀人,不留情面。
大叔出现的时机太巧合,在那儿之前,罗昊辰已经怀疑我就藏在那儿了。
等再过去的时候,发现我不在,或者找到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我当时逃跑的太匆忙,没来得及抹除痕迹,到时候他不难猜到是我在那儿。
那大叔就有危险了,为了让出现顺理成章,大叔是从大路过来的,容貌,声音上也没有任何的掩饰。
加上他对罗昊辰的危险性一无所知,万一……
“乔桑,你不能再乱想了。”我敲了下脑袋,心还是静不下来,不行,不能再想了。
不然不但帮不了大叔,还会画不出符咒,等大叔过来之后,我们还要并肩作战呢。
“大叔,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只要过了这一关,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不去想大叔还有什么秘密。
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那里,还知道我不能被罗昊辰看到?
这都不重要了,只要大叔平安过来,今晚的计划,就由我来保护他。
倒不是我非要煽情,大叔一直在意这件事,但他没有机会查到真相,憋屈肯定是憋屈的,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因为遇到我,我要查出来,而且我是最有可能会接近真相的人,我没有自负到以为自己多聪明。
比大叔,或者警方都强,但我比他们都多知道一些事,而且我总隐隐觉得,这件事跟我有关。
只要发觉到我在查,真正的凶手会找上来的。
“我是不是错了?”之前热血上头,只想着大叔这种性情中人,应该是更怕不能堂堂正正活着的。
可现在却开始后悔了,再窝囊的活着,都是活着,要不……
“我自己先进去?”
可大叔过来怎么办?我倒是想给大叔打个电话,借口我都想好了。
手机都被我攥热了,可就是不敢真的拨出去,万一大叔还没从罗昊辰眼皮子底下出来,万一只是怀疑,被我一个电话给暴漏了,怎么办?
那就是我自己害了他了。
又等了一会儿,画废了五张符咒之后,我就不敢再乱画了,这可都是钱啊,虽然我是捡漏来的。
但之后还要用啊,到时候再买可是要用钱的,而且罗家拆掉了整个丧葬一条街。
还有什么地方卖这些东西,我心里半点数都没有,万一涨价了呢?
但仅有的这两张歪歪扭扭的,我又叹了口气,符咒这东西可不是简单的画出来就行,不然画家就都成玄门高手了。
不但要心静如水,还要线条流畅,一点不能有错,带着强大的念力在里面。
我能力有限,还是借着桃儿巫女转世的身份,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但这画的也太……
我都怀疑,真能杀鬼,一定是恶心死的,不过符咒之力,“还是不够啊。”
我最想要用的是招鬼符,还有集阴符,用来对付那个贪财的女人,真能找到她。
得需要吓唬才行,就跟刚才的司机一样,不管我怎么说都没用,只有涉及到他自己生死的时候,才会知道惧怕。
“嘶……”如果可以,我是真不想画血符,自残什么的多傻啊,但现在我却无比庆幸,还能有这个办法存在。
刚刚画好两张,身后就响起一道成熟,略有点沙哑的声音,“小丫头还会画符?
看来我们一会儿的行动肯定能成功了,哈哈,大叔就靠你了。”
“大叔?”我转身的时候还在担心,直到看清楚大叔那张脸,还是憨厚的笑。
至少表面上看,没有伤痕,才放下点心,这会儿却有点起风了。
大叔赶紧越过我,把符咒按住,“丫头这么担心大叔?
符咒是一会儿要用的吧?刮跑了你不得哭鼻子?”
大叔还是那个大叔,样子对,气息也对,但对我的态度,怎么突然变的跟哄孩子似的?
不过倒是亲近了不少,“大叔……”
我有点迟疑,我一直都知道大叔有事在隐瞒,也想知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罗昊辰能找到我,是顺着过去的痕迹。
可大叔怎么知道的?我该不会还有什么地方漏了痕迹吧?这对我而言太重要了。
可我刚才已经想过了,只要大叔平安就行,我会怀疑,大叔肯定也知道,但还是去了。
就为了让我安全脱身,我怎么能反而拿这个点,去逼问大叔?
“丫头想问什么?”
我不说,大叔却把符咒塞给我,背着手,反问,我舔了舔嘴唇,好想知道,心里好痒啊。
可还是摇头,“没什么,咱们现在过去吗?”
大叔人都到了,现在劝他不去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待在一起好一点。
“丫头。”大叔没跟过来,突然开口,我愣了下,都这个时候了,大叔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纳闷归纳闷,不过我还是扭头,挑了下眉。
“刚才那个人,是我,你早就看出来了,刚才也是想问我这件事吧?”
他全都知道,那就应该知道,我是在故意不问,尊重他的隐瞒和决定,现在这么问,让我怎么说?
我再次挑眉,要是能说,他早就应该说了,现在是为了打消我的顾虑,还是说,他其实并不相信我?
担心我一会儿行动的时候会拖后腿?甚至怀疑我会害他?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不愿意瞎想,但脑袋就是怎么都静不下来,索性什么都不说,就等着他说。
我不吭声,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你去过丧葬一条街,知道罗家纸店。”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我也没打算隐瞒,直接点头,“大叔知道?”
那就不是凑巧碰上,也不是因为担心我,而一路跟过去的,我之前想的这两种,最好接受的念头,就都不成立了?
“别这么看着我,你还年轻,保护自己是对的,但也要相信别人的善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不高兴的皱眉。
他说的,我倒是也想,不过我实在不够聪明,担心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因为我也去过罗家纸店,那是采访之前的一个案子,我记得看见过你。
不过只是觉得眼熟,你出来没直接打车,我担心你手里没钱,就追过去想帮你打个车。
没想到正好听到你要去丧葬一条街,那地方很复杂,也危险。
我担心你出事,也想看看你还有什么隐瞒的,就跟过去了。”
大叔一点都没隐瞒对我的怀疑,不过跟我怀疑他的点不同,他是媒体人,还曾经那么优秀。
所以一开始就察觉到我的关注点有问题,热情也不像是单纯的出于义愤。
要不是他采访过每一个细节,都要怀疑我是不是跟死者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我跟丢了,刚想追进去,就看到罗少爷他们过去了,罗家纸店背后的老板就是他父亲。
我怕你出事,也猜到你肯定不愿意让他们发现,但那时候进去通知你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希望结果还不太坏。”
大叔说的很合理,可我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太对,既然他肯开口,那我也就不客气的询问了。
“当年的案子是什么?能跟我说说吗?还有……”我再次打量了一遍,确信大叔没有受伤,“你怎么甩开他们的?”
在对待我的问题上,罗昊辰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
我甚至怀疑,他刚才要是抓住我,根本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
大叔不知道危险,肯定提防不到这个程度,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下意识的开始观察周围,同时寻找可以躲避,逃跑的路线。
万一大叔根本不是成功逃走,而是罗昊辰故意放他出来,就为了找到我呢?
我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
我这么摆明了怀疑的态度,大叔作为一个优秀的媒体人当然不会看不出来。
抽出根烟,敲了敲,“你放心,他们根本怀疑不到我,因为他们自以为让我掉马甲了。”
大叔说着,还眨了下眼睛,俏皮的用了个网络语,我皱了下眉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是说……”
他就是因为调查案子,才追查到罗家纸店,然后又是在那儿,看到过小时候的我。
让人相信的最好方法,不是一味的隐藏,而是让他自以为看穿了一切,罗昊辰又从骨子里就自负。
昨天我能争取到的半天时间是因为这个,大叔能安全离开,也是因为这个。
“没错。”大叔还夸了我句聪明,“我不管你跟罗少有什么恩怨,但听大叔一句话,别再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比少女祭祀案还要复杂。”
我听得出他话里的真诚,同样的,也是因为确定,才更疑惑。
“当年那个案子,跟少女祭祀案有关?”在这两者之间不是没有共同点,罗家。
就是这个纽带,可时间上不对啊。
“不是这个案子,比这个还严重。”大叔有点为难,明显不想告诉我。
可又担心我不知道严重程度会出事,“算我怕了你了,那天是我接到电话,说有纸人杀人。
我还以为她说错了,纸人哪能杀人?要不就是恶作剧,精神不好。
现在有骗警察的,当年没有这么方便,但为了博关注度,或者想要线索费的。
向这种提供假线索的还不少呢,就算知道是假的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执法部门,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说多了,人家还玻璃心了,说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提供下线索。
或者干脆说就是在提供故事素材,我当时已经困了,准备回家了。
就想把电话挂了,可那边却开始出现风声,怎么说呢?
就跟人很害怕,拼命奔跑时候的喘息声,还有耳边的风声,那一刻我是有点说不出的害怕了。
这要真是为了讲故事,本下的就太大了,再说了,我也看过很多案子,都是稀奇古怪的。
之前外国不是还有小丑杀人案啥的吗,我就合计,万一是有人假扮纸人,或者凶手就躲在纸人里呢?
我就赶紧问她在什么地方,她报出的地点就在丧葬一条街附近,我赶紧发动车子过去。
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我就想让她先报警,我记得那附近就有个派出所。
我这边也尽快,怎么都不能报料人出事不是,可她怎么都不愿意,还让我无论如何别挂电话。
甚至我想报警她都不让,问为什么她又不说,不过她的名字我倒是问出来了,林轩。”
“谁?”我惊讶的打断大叔的话,林轩?那个林轩?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大叔吸了口烟,点头,“看来你真是认识罗家人,没错,就是罗少的母亲。”
那这件事就复杂了,我摆手,示意大叔可以接着说了。
“我当时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就当个人名听的,手边又没有第二个手机,没法报警。
就一边让她冷静,尽可能的躲好,一边赶紧开车过去,那十分钟路,我足足闯了两个红灯。
好在没有警察拦下,我赶过去的时候,她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一直在发抖,根本站不稳。
我把人拽起来,问纸人在那儿呢,她都说不出话来了,就指着后面。
说纸人刚才都包围住她了,听见我按喇叭,就都走了。我当时那个得意啊,你看纸人都害怕我。
谁还没有个英雄情结呢,既然知道害怕,那肯定是人呢,我就让她原地等着,我过去看看。
可她被吓坏了,揪着我衣服不放,非要跟着,我也没辙啊。
而且她能指明方向,那就也行吧,我们一直往前走,每一会儿就看见那些纸人了。”
大叔深吸了口气,哪怕到了现在,再想起那一幕来,他的神色还是不好看。
“足足十个纸人,全都站在罗家纸店门口,大门锁着,已经没人了,他们就跟进不去家的孩子似的。
那样子,忒瘆人,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有点哆嗦了,但我是无神论者,总不能相信是鬼干的吧?
就跟林轩说,肯定是有人利用这些纸人装神弄鬼,不然为什么我来了,纸人就跑了?”
这点也是我想不通的,大叔再聪明,也就是个普通人,纸人围攻林轩,肯定是罗家主的主意。
没道理会留下活口,我已经第三次打量大叔了,没发现什么保护法阵之类的气息。
他也说了,之前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连护身符都没求过一个,也不认识什么玄玄乎乎的人,更别提那么牛掰的法器啥的了。
土豪捧着钱都买不到,要是有,大叔早就卖了用来撑着报社了,还至于弄成现在老婆孩子埋怨的地步?
到现在,大叔也想不通这一点,他不肯一走了之,反正林轩在,看着也不像精神不好的。
衣服打扮都那么好,大叔别的看不出来,巴宝莉的包还是认得出来的,受害者在,他一点心理负担没有的就报了警。
“那些纸人都太像真人了,不是平时那种普通纸张的,甚至衣服都涂抹出颜色,边角,纽扣。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能明白吧?”
那些脸,他用了照片这个词形容,“而且比照片还要立体,大概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ai技术那种。
谁家能用这种纸人啊?还一用就用十个?纸人都是拿来烧的,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我绕着转了一圈,发现有个纸人手上有血,还没完全干呢。
还有一个后背被抓破了,我就问林轩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她还真被抓破了几处。
自己吓得都没觉得疼,我粗心大意的,也没看出来,她还说纸人扑上去的时候,她手脚并用的抓挠过。
至于抓的是那个纸人,抓到什么地方了,就不记得了,她害怕的闭着眼睛呢。”
“所以你怀疑,她说的都是真的?”其实在大叔提到林轩的时候,我就已经相信了。
但林轩毕竟是罗昊辰的母亲,甚至牺牲自己救下我,只为了让我给罗昊辰带一句话。
别被他爸害了,可从今天的一切来看,罗昊辰早就知道,他也默认了杀死林轩的行动吗?
还是已经网开一面了?我最担心的是,林轩会给我们什么误导,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纯白的。
这种人在想骗人的时候,比罗昊辰父子还要难以对付。
“我相信她说的,是她亲眼看到的。”大叔是媒体人,一贯严谨,没有亲眼所见,哪怕旁枝的证据再多,他也不会断言真相。
“我还想提取点血样,求人化验看看,或者干脆弄个纸人回去,警察就来了。
我真后悔啊,早知道这么多猫腻,应该再晚点报警的。”
来的根本不是最近的派出所的,而是刑警,不过有意图杀人案,这么出警也说得过去,大叔并没多想。
“警方把纸人都拉走了,也把林轩带去做了笔录,我们做笔录不在一个地方,我还想再见见她。
警方却不同意了,让我赶紧回去,我后来问了两次,查出什么没有,都被用警方机密为由搪塞回来了。
后来我找了朋友,才知道,那些纸人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