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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的力量就在此刻与罡风的力量相撞,发出轰隆隆的连串巨响。左护法被一股股强大的冲力推着向后退去,虽然没有受到天则的惩罚,可自己却身不由己地朝一侧山崖退去。
银尘此时的想法十分明确,就是利用毒龙教的罡风不够强硬的缺点,用大量的“卍解”怪物硬生生将他推下山崖。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山顶不过一发弩箭的距离,一侧是山壁,另一侧就是不知道几千尺高的垂直峭壁,一旦落下,粉身碎骨。
“看来还需要加把劲儿。”银尘心里想着,手中再次出现了一把透骨锥,他抬起手,正要发射这致命的一击之时,却看见左护法腰间一直静静悬挂着的腰带,突然之间鼓胀起来,几乎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原本不过是一条布带的腰带,就膨胀成如同救生圈一样的形状。
那腰带在瞬间的鼓胀之后,就喷出一股接一个苍白色的水流,水流击中银尘发出的那些怪物兵器的瞬间,就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爆炸。电光,火花,碎片化成一道颜色驳杂的浓雾之墙遮蔽了银尘的视野,也震撼了他的心灵。
“怎么可能?!武士们还有能力伤到超越这个时代的科技造物吗?”银尘看到自己制造出来的半机械半生化怪物居然被一股未知的毒液彻底溶解,内心之中首先升起的不是震惊,而是恐惧。
一直以来,他都以傀儡宗的真正所有者自居,将傀儡宗的强大视作自身的强大,将傀儡宗无敌天下的威名,当成自己要挟南国皇室,甚至要挟整个个世界的最后筹码,他和解语宗之间的战斗就可以说明一切,傀儡,也就是科技的力量,是他最后的底牌,甚至要放在神杀炮之后,他原本以为自己在左护法面前出了这张牌,就可以高枕无忧,稳操胜券了,却没有想到被左护法随身携带着的一泡毒水解决掉。
“傀儡宗,难道还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吗?”银尘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事实,却必须强迫自己相信。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傀儡宗代表的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文明,代表着先进与未来,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应该是彻底的毫无疑问的无敌,可是眼前的事实,让他深刻明白,他一直膜拜以至于跪舔的科技文明,并非真的无懈可击!
他感觉自己一直所信仰的东西崩塌了,至少崩塌了一个角。
他惊愕着,身心处在巨大的震撼之中,几乎完全没有看到左护法已经如同一条游走的魔龙一样从肮脏的烟雾中冲杀而出。
“臭屁小儿!吃老夫一拳——毒龙拳!”
一道绿色的惊天拳芒,就在银尘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乎毫无防守的瞬间命中他的身体。
不动霸体,启动!
黑色的天空陡然间变成了骇人的绿色,脚下的山道坡面瞬间化成骸骨铺就的死地,左护法盛怒之下挥出的拳芒,早已幻化成一条威武的毒龙狠狠轰击在银尘身上。那一刻,连左护法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平时最看不起,最觉得掉价的,几乎毒龙教中每一个弟子都能使得炉火纯青的基本神功《毒龙拳》,居然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他做梦都在渴望的杀道。
决战奥义?毒龙拳!
绿色的毒光,彻底爆发成一道直径一米的巨大光柱,仿佛高能激光炮轰击一样,将银尘直接轰进了身后的山壁之中,紧接着,剧烈腐蚀的呲呲声和山石崩塌的轰隆声仿佛开山的炸药一样轰鸣。碎裂的山石带着大量的白骨呼隆隆地落下来,山顶的平台上也传来一阵惊骇的呼喊,紧接着几座偏殿就跟着倒塌下来。肃亲王指挥着手下组成军势,一边抵挡着山上落下的碎石,一边有条不紊地朝山下退却,而左护法也在乱石纷飞中运足了功力,几个跳跃家加一个突进就冲过了乱石群,到了肃亲王跟前,却浑然没有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满心绝望与仇恨的身影。
塌方持续了三四秒钟就结束了。合道九重的高手不是释放禁咒的法师,破坏力很有限。只能让山峰塌陷一个小小的角儿,但这样一拳,已经足够将银尘轰杀然后掩埋了——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神功武士能在那样的重击下活下来。
左护法从差点被推下山崖的死亡绝境中活过来,成为一场将斗的胜利者,就算表面上死撑着一副宗师的样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可他并不能很好地意识到,人一高兴,就容易失去了警惕心啊。
“王爷!幸不辱命!”左护法几个纵跃到了肃亲王面前,赶紧跪下磕头。他也算是有些了解建州奴儿们的脾性了,得了功勋,绝对不能像在南国皇帝面前那样得瑟一下,让周围的人夸赞自己,一定要赶紧跪下,放低姿态,越像狗越好。建州奴儿们不像南国人,胸大心软,容得下有功之人的得瑟和邀功,他们始终将君臣礼法放在第一位,将尊卑等级放在第一位,不容感情,不能僭越,一旦翘了尾巴,那绝对是要挨鞭子的。
“快起快起!”肃亲王佯装十分感激地将左护法扶起来,当着毒龙教派来的所有人就要开口表扬,这是做给下面人看的姿态,底下的人越像狗,他当主人的,就越会赏下带肉的骨头。
“护法大人神功盖世……”肃亲王的话刚刚起了个头,猛然间脸色一变,原本和蔼笑着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无比,返虚四重的罡风轰然爆发,随手一掌就将左护法打飞到一边。
“拿本王神枪!”肃亲王的声音在随后连续爆炸的罡风中清晰传来。被打得满口吐血的左护法心里刚刚升起一股被人背叛暗算的仇恨,立刻又被近乎无限的感激之情吞没。身后连续爆炸的罡风说明了一切。肃亲王刚刚那一下不是突然变脸,要卸磨杀驴,而是让自己这个只有合道境界的“小虾米”滚远一点。
此时,左护法趴在赶过来的杜传昌身上,一口接一口地吐着血水,显然那一掌受伤不轻,可是他就算不转过身去看,也知道这时的战斗,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那是返虚十三重对返虚十三重的战斗!
“老夫跟你拼了!你这北人鞑子!”战圈之中,光芒爆闪,一位身穿魔威阁黑衣,须发洁白的的老人瞪着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狂吼着朝肃亲王发出漫天的飞镖。肃亲王全身披甲,带着一双铁手套的大手紧紧握拳,一股沉重无比,辉煌堂正的罡风爆发出来,仿佛无数金属组成的尖刺,与铿锵作响间将飞来的十字镖尽数击碎,然而那飞镖之中灌注着的罡风,、却是他平生仅见,根本不认得究竟是何门何派,何种属性的罡风。
那是只有修炼了最正统的《天魔解体大法》之后才能产生的,光属性的力量,那不是罡风,那是光明战气。
鬼厉名的实际修为,其实只有返虚七重巅峰,而不是和杨紫依一样的返虚巅峰,他和肃亲王之间的差距十分巨大,奈何他的《天魔解体大法》可以将自身的功力增益五成,神功倒转时发动的《胎息秘术》,更是可以躲过金丹一二重高手的感应。
也因此,他在一口怒气发泄完之前,和肃亲王的实力差距很小。
然而就算是很小的差距也是差距,肃亲王在返虚境界停滞多年,虽然已经不怎么想突破金丹的事情,但是对于返虚境界的体悟,不是靠着非常手段短时间增益到这个境界中的鬼厉名能够比拟的。鬼厉名连续三次发出绝招河汉星幻,不惜露出自己下盘防守的破绽,也要和眼前这个弑主仇人同归于尽,却没有想到对方一眼看穿了自己靠暗器不靠自身的致命软肋,凭着一声厚实的黑铁锁甲,硬挨了几下不痛不痒的飞镖,忽然欺进,一拳捣向他的小腹。鬼厉名不防着此诏,情急之下只能稍微侧移,用左侧的骨盆承受着那如同钢锤般的重击,好在他身上的光辉战气真的和圣骑士的光之铠甲一样可怕。护体罡罩的强度比肃亲王的纯金之力更加夸张,肃亲王一拳下去,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简直是在岩层里前行一样,每往前一分都消耗着大量的罡风和体力,等到命中鬼厉名的时候,他的手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整条胳膊都感觉到一阵酸麻。
光明的力量削弱了肃亲王的大半拳劲,却依然将鬼厉名打得后退了许多步,然后一个跟头摔倒在地。《天魔解体大法》的气息一断,立刻显出他只有返虚七重的短处来。肃亲王看到此情此景,不禁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一声不吭地朝前冲去。
痛打落水狗,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想法,他知道眼前这个机会稍纵即逝。他此行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真王赵光怡,那个给他们全族带来恐慌的南之军神,他知道就算是南方皇室里,返虚高手也不会太常见,因此赵光怡手下能够搜罗招揽的,肯定就是两三位而已,这些人死一个,都是对赵光怡的重大打击啊。
他不可能放过眼前的机会。
他冲过来,整个人都脱离的建州奴儿的军势。
……
银尘被一拳轰进山体中的时刻,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因为他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伤到,他只感觉到飞速后退带来的惯性眩晕和视野中突然出现的混沌,定格以及随后的崩塌和黑暗。他深深地陷入山壁之中,身体周围都是让他发狂的人鱼少女的骸骨。左护法的暴击让他清醒过来,将所有想不通不能接受的问题都抛却了一边,集中精力应付眼前的局面。
刚刚被击飞的瞬间,银尘还不怎么担心,他对自己的不动霸体有着近乎绝对的信心,可是当塌方轰鸣着将他掩埋,眼睛鼻子耳朵里灌满了粉尘一刻,他才紧张起来,知道自己处于致命的危险之中。
法师也是人,也是要氧气呼吸的,除非他此时化身元素形态。
他此时能化身的只有黑暗元素形态,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光亮了,没有足够的光元素供他开启光明神化,而黑暗元素形态,不仅需要黑暗,还需要火。
而他此时没有火,他的火焰符文已经用完了。
银尘屏息凝神,作为法师,他的气息反而比战士们更加悠长,在憋气状态上能持续更久的时间,可再长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时间一到,他也只能像个平凡的战士一样窒息而死。
被掩埋的时候,就连风系魔法师都变不出空气,因为此时属于土元素最强大的时刻,被土元素,克制着的风元素属于最弱小的时刻。
银尘就在这逐渐加重的窒息感中,迅速选定了逃生策略,他还有至少两个光芒两个水,选取一个光芒和一个水符文合成时空,就可以传送到山顶,或者在这厚厚的碎骨尘土与碎石中开出一条路来,总之,对时空的掌握力可以拯救他。
这一次,银尘再次从对自己“天下无敌”的幻觉中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所拥有的傀儡未必能应付一切局面,也知道自己就算有了不动霸体也是会死的。
“光芒与水,合成时空——等等,水呢?”银尘正准备发动时空魔法,却骇然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水符文了,甚至于,连没有用尽的暗符文也突然消失了。
此时他的身上带着十二个崭新的光芒符文。
“厚土之下,埋葬冥渊,冥渊之中,绽放光芒,当处于无光状态,也就是两眼看不到光线的时候,全身所有符文转化为光芒的禁咒符文,允许同时引导两个光芒禁咒。”天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在银尘即将到达极限,马上就要断气的危急时刻,给了他最有用的提醒,当然,附带的吐糟也是有的:
“在构筑天则的时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魂誓,没想到这么快就忘了,法师的记性都这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