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剑绝世兴致高涨的拉着皇剑孤臣去探八卦，但天迹这张嘴大家也知道，如果他想说，那不管是什么话题他都能给你秃噜出来，并且接的无比丝滑。
可要是他不想说，甭管你从哪个方向切入，就算从谈星星月亮谈到人生哲学，再从人生哲学谈到诗词歌赋，天迹可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防守，套话？不好意思不可能，你是小看了他玉逍遥的歪题技术。
现在想凑热闹的人，遇到的就是后者，没想到天迹还挺护着自家堂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是只字不提，完全不像之前，随便就把师弟炸自己老爹墓门的事说出来。
一句“爹争儿子”，听着大体关系有了，但其实他什么也没说，谁是爹谁是儿，哪个爹和哪个爹争，儿子是谁跟谁比较亲，或者是几个爹在争几个儿子？这些才是真正的细节。
“真不说啊，哎，真没劲。”
发现出来听不到八卦，名剑绝世有点无聊了。
“你个出家人，怎么也这么八卦？”
自己八卦，秦假仙有充足的理由，帮正道找人找情报，并自己搜刮各种武林事件一直是他干的活，他八卦，那是合情合理、职责所在，甚至有些时候，正是他秦厉害提供情报决定了最终成败。
但是名剑绝世一个佛门大师，会有这么活泼的性格已经算有点另类了，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你在佛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注意点形象啊大师。”
一灯禅有时候说话不着调，但没有名剑绝世这么活泼，这家伙整体画风跟天迹类似，都是很能放得开，开口闭口判若两人的类型。
“唉，吾都说多少遍了。”
名剑绝世完全不在意这个，百无聊赖的撑着头，与身边坐姿端正的皇剑孤臣形成鲜明对比。
“从小，大主持就没让吾剃度，直到现在，吾撑死就是一个灵云寺门外弟子，连小白云这个俗家弟子都不如。”
同样是没剃度过，风僧白云剑是以俗家弟子的身份带发修行，名剑绝世却是想剃度但始终都不被准许，两人的身份有本质上的区别。
“可是师兄……”
听到自己的名字，风僧白云剑忍不住出声，表情有些复杂。
“你是大主持的嫡传弟子。”
言外之意，别管剃不剃度了，你都混成大主持的嫡传了，门外弟子也就是个嘴上名头，除非有人故意找茬，不然名剑绝世那大乘灵云寺大弟子的身份根本不会有人不认可他。
论天赋、论资历，他都是众人的大师兄。
“别说我秦假仙说话难听，剃不剃度，对你们这个级别的佛者好像没有影响吧？”
但凡实力中上的佛者，要么华丽闪亮、要么长发飘飘，剃度造型在这个战力梯度上属于妥妥的稀有物种。
而且除去完全的长发和完全的光头，中间还卡着一堆局部有头发的人，以秦假仙的丰富的人生阅历来看，这群佛者剃度的唯一影响就是毫无影响。
“不一样啦，剃度是仪式感，仪式感懂不懂？”
“你们剃了跟没剃有什么区别？头发变色？”
秦假仙说出了楚留香等人自认识佛界之人以来，最想问但是又找不着机会问的问题，就是这个“剃度”的佛门常规要求和这群长发飘飘的佛者之间的形象矛盾。
既然遵从的还是比较大众化的清规戒律，那这个剃度到底怎么算，难道就只剃一次表示自己正式入门，然后就不管了随便头发自己长？
“剃度后就是正式弟子，后长的头发是因为自身法相是那种模样。再说了，头发变色都是固有设定了，到了咱们这个岁数，还有几个头发颜色是本来天生的？”
随着修为和年龄的增长，先天人容貌、发色会逐渐向自身修炼的属性靠拢，这已经是大众共识了。
“吾和皇剑，年轻的时候可都是黑发帅哥，对吧皇剑？”
“你大可不必这么自信。”
黑发就黑发，还要特意点出自己长的好。
“喂，吾可是连你一起夸了，而且咱俩第一次见面，就替你背了一次锅，吾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竟然说他们两个长得像，真不懂那群刺客是什么眼神，明明他更帅。
“不啊，吾入门前就是白发了。”
虽然风僧白云剑不像素续缘那样年轻，但在少年时，还未入灵云寺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头白发的模样。
“小白云，吾发现你今天在拆吾台这件事上，特别的积极啊。”
刚才他说自己是门外弟子，风僧白云剑把他是嫡传弟子的事说了；现在他想跟秦假仙辩论一下头发的问题，这小子一句天生白发把自己这边的话题断了。
“有吗？吾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啦。”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名剑绝世摆摆手，他们两个都是实话实说，但按自身情况的话，他希望自己这个师弟能沉默一回。
“巧了，我头发也没变色。”
秦假仙往后一捋头发，得意仰头。就算没有风僧白云剑这个少白头，也还有他自己呢，他的发色也没变过。
“有没有可能，是你修为不够？”
“呃……”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话题又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
楚留香明明记得，在几句之前，他们的重点好像是佛门剃度这件事。
“几个善谈的人凑在一起，难免会这样。”
静如禅对此适应良好，笑着看这些人，明明是同一个话题，他们就是能营造出大家各聊各的，主打陪伴的氛围。
“能有这样轻松的氛围，是好事。”
等大家将所有事件和情报查清楚，所有战力就位，这样轻松热闹的氛围，大概就很难再有了。
……
“一页书，你之前与佛皇在中原应对佛业双身时，可有见过佛狂？”
待西域的中所有的后续工作都处理完，净琉璃和一页书一道而行，一同去往京城。
至于西域那座城池，经过简单的整理，大家就将其交给朝廷管理使用，虽然以西域的资源而言，这座城池太大，不好管理，也容易在暗处滋生一些小团体。
但这毕竟是用先天人的手段建立而成，坚固程度和设施完善度几乎吊打西域所有城池，再加上东城区本就有不少百姓居住，适当发展一下也不是不能利用。
这么大一块蛋糕，当然不可能漏给西域的地头蛇，这座城卡在西域沙漠和外界的节点上，只要管理得当，就能成为一个新的商路枢纽。
而且沙漠经历了那么多次声势浩大的战斗，地形上很多地方都被改写，原本的西域地图废了一半，要想重新探索，同样需要一个修整的地方，这座城自然也可以弥补这个需求。
总之，在将城中的一些“非凡人”因素和手段去除，把城池留给朝廷规划后，大家就都两两三三的组队离开了。
然后两人行至半路，净琉璃收到京城来的飞信，对于上面所说的摩诃孽有意关注之事，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自他认识一页书开始，但凡是有能力跟一页书对着干的，总能整出些大事，如果这个久远前的近神人也这样，他们到京城时估计会遇上些麻烦。
本来他选择与对方同行，就是觉得一页书身上总有点地方不对劲，但这人伤也好了，功体也修复了，好像真没地方可担心的，可直觉这个东西真的说不准，特别是到了他们这个层级，直觉这种东西不能不注意。
“此人便是杀了未来之宰的魔僧。”
当初碰面的时候，一页书不认识摩诃孽，更不知道久远之前的佛狂，甚至他本来也不是本土的中原佛门中人，当时只觉得这名魔僧身份法之快，非同小可。
等解决完佛业双身之事，玉织翔携们下僧佛回归佛界深处，一页书去西域接上欲界的事务，直到风僧白云剑主动来问，将意琦行和自己的情报一整合，他才知道当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了未来之宰的是摩诃孽。
“杀了未来之宰？”
闻言，净琉璃不禁皱眉。
“只是杀了，还是一起毁了邪灵特性？”
如果只是单纯的杀死，大部分人都能做到，但作为邪灵的未来之宰会再次复生，周而复始。
“吾看到时，他身上的能量已尽数消失，再无复生可能。”
“所以，如来狂人也知道邪灵的特性。邪灵并非此世原有的种族，他从哪里知道的？”
按照信里说的，这如来狂人是上古时期的人物，入魔后被佛圣以一己之力困在一处世外之地，直到最近才挣脱出来，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他去了解邪灵一族。
而且，为什么要杀未来之宰？还是在一页书眼前，如此挑衅却不留下姓名，实在奇怪。
如果这是因为他对一页书感兴趣，就表示对方可能更早之前就注意到一页书，可这样一来，时间便又对不上了。
“才解决完波旬，现在又来如来狂人。一页书，你可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哈，为天下苍生，何怨劳累？”
一页书一甩拂尘，对于摩诃孽，他的确感觉到不好对付，上一次对方带走未来之宰，他就差点没追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畏惧前方的敌人。
他更想在到达京城的时候，与对方当面对峙，试试此人到底有没有与梵天为敌的实力。另外，他并不觉得未来之宰的尸体不剩一丝能量，是因为动手的人想破坏邪灵能回归复生的特性。
特意避开他人，将邪能尽数抽离，更像要将其占为己有，要么自身吸收提升修为，要么另有安排，需要庞大的能量。
并且需要的，还不是多么正向的力量，不然比起邪灵，那么多正道修者，利用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倒是信中提及佛圣伤势，你有多少把握？”
“如果是因为医者自身的修为，吾的确没问题，但佛圣的具体情况，还是需要当面了解。”
论修为和功力，净琉璃当然不虚，但他没见过释天苍，仅凭几张描述的纸，不能具体断定对方身上的伤严不严重，治疗需要多少时间。
医治病人讲究“望闻问切”，只看几封信件，根本就没法让他了解到释天苍身上的功法特性和内伤对身体的影响。
“既然如此，走吧。”
修整好了，信中之事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一页书和净琉璃再次踏上赶往京城的路。
其实以他们的能力，这么点路根本不算事，过不了多久就到了。只是他们赶路，也并不是单纯的赶路，除去净琉璃和一页书，还有其他原本在西域善后的人员。
他们不但是自主组队，而且不管是回天佛原乡还是去京城，这个由西向东的大方向里，每一队的行进路线都不一样，速度自然就有快有慢，甚至还有停滞不前的。
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柳清缘发现天道的上限在逐渐放开，精怪一类的东西有了复苏迹象，让大家分散开边看边走，那切实的观察路上有没有非自然产生的东西。
因为是世界自主调整，都是些小玩意儿捣乱，但也不能排除有类似规则紊乱出现大场面的可能，要是有那一队见到了，可以直接解决掉再走，防止出现一些负面影响。
然后顺便，留下善后的要么是身份重要，要么是实力强劲，这些马甲在外貌造型上都非常夺人眼球，大家这么分散着走，还能沿路薅点普通人的情绪能量。
比如一页书，你现在看他还是一幅宝相庄严、威仪稳重的样子，其实在心里，他已经听别人喊佛祖听麻了，连纠正的话都不怎么想说了。
如果近月观音在这里，他大概会很高兴，能有人懂他的心情。听麻了，也解释麻了，都随他们去吧，反正也不久待，估计过个十天半月的就忘了。
“一页书，你说如来狂人在京城附近游荡，是否与京城地脉有关？”
在行进中，两人仍没落下对前方敌人的谈论。正是因为他们的速度快，更要抓紧时间了解敌人。
若是一直靠京城众人传信通知，他们这边就太过被动，不管是净琉璃还是一页书，都不是会让自己坐以待毙的人。
在信中，同样提及了灭释血古煌这件武器，如果真如对方猜测，这是个承载魔刑天意志的活物，引着摩诃孽过去，是否是因为京城地脉最强，有能力供养这柄活武。
“有可能。”
一页书之前就猜摩诃孽抽走未来之宰的力量是另有用处，净琉璃的话给他提供了另一个方向。对方既然有能力将他人体内的能量抽走，自然也有相应手段保存。
这样保存的不只是能量，还有可能是供养，是献祭的祭品。
魔刑天通过屠戮铸造了血古煌，摩诃孽入杀道屠杀师门，二者皆为鹰族，又都以杀戮为道路，真实目的绝对有相似性。
“到了京城，先找灭释血古煌。”
不管这东西有没有，必须先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