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诊室门,苏格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处一阵发烫,好似有团烈焰欲在胸口燃烧一样,胸口处传来一阵滚烫感,这滚烫感沿着胸口,很快就蔓延到了五脏六腑,为避免被姬风看出自己的异样来,苏格紧咬着牙,快步跑向孙斌的房间。
胸口处的燃烧感越来越烈,好似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燃烧起来一样,身体如被人强行撕裂开来一样,蚀骨一般的痛。
苏格回到房间后,反手将门栓锁上,她没有料到这火丹的噬心之痛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迅猛。
痛!如骨附髓一般的痛!
苏格半靠在门上,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剧烈的痛楚让她忍不住想要嘶吼出来,但脑海中残存的意识却不断地提醒着她,公子就在隔壁,自己不能出声,一旦被公子发觉,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苏格坚持住,这点痛算什么,比起当初马匪杀掉阿爷阿奶时那种彻骨的仇恨,这身体上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不是公子,你早就没有尊严的死在那马匪窝了。”苏格感觉自己脑袋一阵眩晕,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啊!
刚一出声,苏格便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老大。
正修炼九转纯阳功的姬风,听到苏格啊的一声,连忙冲到孙斌的房门口,欲推门而入,却发现房门被死死的反锁住了,他连忙朝房间里喊道:“苏格,发生了什么事?”
苏格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右手虎口,强忍着噬心的痛楚,想以此保持脑海的清醒,听到门外姬风的声音,她心里一阵紧张,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缓。
“公子,我没事,刚刚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划伤了手!”
“划伤了手?你把门打开,让我看看!”听到苏格划伤了手,姬风疑惑大起,对于苏格他是了解的,如果仅仅是划伤了手,苏格断然不会发出刚才那样痛苦的叫声。
“公子,我现在不太方便,我在换衣服!”从房间里传来苏格断低沉的声音。
“这丫头怎么了?前言不搭后语。”姬风心中的疑虑更盛,但他又不好直接闯进苏格的房间,只好作罢,回了诊室。
房间内,苏格从门缝中看到姬风终于离开,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相比较于火丹的噬心之痛,她更怕见到姬风知晓真相后,自责的痛苦。
“公子,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苏格,苏格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子!”
火丹的噬心之痛来得快,去得也快,胸口处的炙热之感很快就消失了,那种五脏六腑欲燃烧的感觉也消失了,身体的撕裂之感也随之消失,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样。
但全身湿透的衣衫却提醒着苏格,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的痛苦,苏格整个人瘫软在地,她感觉那股噬心之痛虽然没有了,但全身的力气却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呼!
苏格闭上眼睛,大口的吸气,待得体力恢复了一些后,双手撑住地面,勉强站立后,整理了一下衣衫,站在房间的水盆边。
苏格皱着眉头,看着水面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这样去见公子,绝对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自己的气色看上去尽量好一些。”苏格用手整理着鬓发,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刚才因为那股噬心之痛,她的右手虎口已然被苏格自己咬出了血,看着右手流出的血,苏格心中有了主意。
山中的日子虽然无聊,但时间却如流水一般,不经意间就悄然流逝,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时分,鸢落来药庐看望姬风,带来了一个消息,剑峰的桃花开得正盛,她邀请苏格和姬风明日一同去赏花。
对于赏花这种事,姬风是缺乏兴趣的,可是苏格的兴趣很大,苏格接受了鸢落的邀请,对此,姬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姬风盘膝坐于床榻之上。
呼!
“这九转纯阳功果然还是辰时的修炼效果最好!”姬风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看向窗外,距离他醒来已经过了两天,今天是第三日,也是苏格和鸢落相约一起去看桃花的日子。
这两日以来,只要一有时间,姬风就会修炼九转纯阳功,虽说对于开辟第二条经脉没有太大的帮助,姬风也不奢侈一两日修炼就有成效,自离开朔风部后,他已经懈怠了许久,这一次身中寒毒,差点死亡,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弱小是原罪,弱小你就应当受欺负,弱小你就应当被侮辱,弱小就应当被强者踩在脚下,毫无尊严的死去!
姬风不喜欢欺负人,但他也不想沦为被欺负的人,他只想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身边的一切。
吱呀!
正当姬风胡思乱想之时,苏格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木盘,木盘内有一碗,碗中盛有一黑色的汤药。
“公子,该吃药了!”
“苏格,我能不喝吗?”姬风苦着一张脸,看向苏格,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喝孙斌配的这药,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苏格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将木盘放于一旁的桌子上,双手捧着那碗汤药,走到姬风身旁。
“公子,再不喝药就凉了!”
“唉!我喝!”
端起药碗,姬风双眸紧闭,心一狠,咕噜一声,一口喝了下去,由于灌得太猛,差点没吐出来。
见姬风喝了药,苏格一脸的笑意:“公子,以后苏格要是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不在我身边?”正憋气强忍住口中苦涩之感的姬风,一听苏格此话,抬起头,目光直盯向苏格。
“苏格,我发现自从我醒过来后,你的行为有些怪异,在我昏迷期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孙斌一提到冰蟾蜍,你的表情就很怪。”
“公子,我…”正收拾药碗的苏格,动作为之一顿,她眼神慌张,躲避着姬风的目光。
见苏格吞吞吐吐的样子,姬风明白苏格这丫头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他的目光随即看向苏格包裹住的右手。
“你的手怎么了?”
“啊?手没事,不小心划伤了而已。”苏格慌忙的将自己的右手藏于身后,转身朝诊室外而去。
看着离去的苏格,姬风心里莫名的烦躁,他觉得苏格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这事情如果自己不查清楚,自己会寝食难安,姬风连忙追出屋外,正欲去找苏格问个明白。
却被一道身影,挡在了身前,抬头一看,正是孙斌的师父-孙淼!
“前辈,您拦住我有事?”姬风疑惑的看向孙淼。
“姬小子,你跟我来,老夫有话对你说!”
“前辈,能否晚些时候再说,我有事去找苏格!”
“我找你,就是为了苏格的事!”孙淼的语气不容拒绝。
“好吧!前辈您说,我听着!”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说。”
一听跟苏格有关,姬风便没有再说话,跟着孙淼出了药庐,来到药庐外的竹深处。
孙淼昨晚一夜未眠,关于苏格的事,他思虑一夜,还是决定告知姬风苏格身中寒毒的真相,虽说跟姬风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在孙淼看来,姬风的心智远超同龄人,至少比自己那个傻徒弟孙斌要强上许多。
如今两日已过,苏格仅剩下一天寿命,这最后的时光,应当让姬风知晓真相,让姬风陪苏格这个小姑娘度过最后的生命。
“前辈,现在您可以说了吧!”姬风目光打量了一下竹林周围,见四处无人,不明白孙淼为何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孙淼看向姬风,语气沉重道:“姬小子,你知道你的寒毒怎么去除的吗?”
“是您用冰蟾蜍给去除的!”姬风不明白孙淼为何如此问。
“是我用冰蟾蜍去除的没错,但这冰蟾蜍却是苏格用命捉回来的!”
“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姬风不解的看向孙淼。
孙淼看向姬风,叹了声气,目光看向竹林伸出,淡淡道:“这冰蟾蜍生产环境特殊,且全身具有寒毒,其身上的寒毒是你身上所中寒毒的百倍,用来去除你身上的火烈掌寒毒再合适不过;
可是要想捉这冰蟾蜍,非武宗修为不可,幸好我那笨徒弟从云梦上的古书上找到一法,用火蟒皮制成护具,去捉冰蟾蜍,而苏格便是这桌冰蟾蜍的人选,可能在捉冰蟾蜍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冰蟾蜍,她也中了寒毒,但不知道是不是火蟒护具的原因,其寒毒没有立即发作,而我又给了他一枚火丹,用以压制寒毒,但尽管如此,她体内的寒毒还是有爆发的那一刻,自服下火丹的那一刻,她的生命便进入了倒计时,如今已过两日,今天是最后一日,换句话说,苏格只有一天可活了。”
轰隆!姬风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脑海中只余孙淼那句“苏格只有一天可活了!”这句话,这句话如同魔音一般,在姬风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姬风痛苦的蹲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不信!”
他朝孙淼大吼着:“你一定是骗我的,对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苏格这小姑娘只有一天寿命了,你好好陪陪她吧!”
看着眼前痛苦的姬风,孙淼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苏格宁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姬风了。
唉!
孙淼叹息一声,背着手,离开了竹林,有些事,有些人,需要独自冷静。
绝望,痛苦,自责,无助!
姬风感觉自己的胸口处很痛,苏格的一命换一命,在他看来很傻,很天真,为了自己这么一个相识不久的人,放弃生的希望,值得吗?
“但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一些人,不问值得与否,只为心中的那份执念!”
姬风便是苏格的执念。
啊!
姬风痛苦的大叫,宣泄着心中的情绪。
“公子,你怎么了……”不知何时,苏格来到了这竹林深处,一脸无措的看向姬风。
“苏格?”姬风抬头,目光看向苏格,随即猛然冲向苏格,大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你要用你的命换我的命。”
“你都知道了,公子!”
“告诉我?为什么!”姬风摇晃着苏格的肩膀,声嘶力竭的吼道。
看着姬风宛若疯魔一般的样子,苏格感觉自己的心如撕裂了一样的痛,这痛胜过她承受的火丹噬心之痛百倍不止。
“公子,你不要这样,苏格会心疼的!”苏格一把抱住比她个头矮的姬风,语气温柔道。
在苏格怀抱中的姬风,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口中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以命换命?为什么?”
苏格似回答姬风,又似自言自语:“苏格这条命是公子救的,如果没有公子,苏格早就死了,现在不过是把命还给公子!”
“不!我不要你还,你我的命都一样!”姬风推开苏格,如同淘气的孩子一般,朝苏格大吼。
苏格正欲说话,胸口处一股噬心之痛传来,火丹的副作用再次袭来,随即她感觉整个脑袋一片晕沉,全身无力,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
“苏格…”姬风一把扶住苏格,语气焦急道。
苏格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割裂一样的疼,一股炙热感自胸口处向着腹部蔓延,而自脚下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一股寒意自脚脖处向大腿处不断蔓延,直奔腹部而去。
“冷,好冷!”
“热,好热!”
苏格紧闭双眼,如梦呓一般喃语。
“苏格,坚持处,我这就带你去找孙前辈!”姬风一把抱起苏格,朝着药庐而去,口中不停地叫着。
“孙前辈!孙前辈!”
“姬兄,苏格这是怎么了?”正于药庐厨房中忙碌的孙斌,看着正抱着苏格,大吼大叫的姬风,连忙问道。
“孙兄,你师父呢,他人在哪里,我需要前辈帮我去除苏格体内的寒毒。”
“苏格体内的寒毒?怎么一回事。”孙斌懵了,他不知道姬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见苏格痛苦的样子,他连忙去探查苏格的手腕。
“冰蟾蜍寒?火丹之毒?”孙斌脸色大骇,他没有想到苏格的身体内竟然存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毒,,眼眸微转,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竹林处吼道。
“老头,你出来呀?为什么苏格体内还有冰蟾蜍寒毒?为什么有火丹之毒?”
但竹林伸出没有任何的动静传来。
“公子,我想去看桃花!”苏格望着姬风,目中尽是恳求,这句话似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