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执手向远方眺望,玲珑忽地打了个喷嚏。
周王皱眉,“冻着了?”不让玲珑再看,拉着她下来了,“快回去,这热闹就别看了,得了风寒可不是顽的。”
玲珑不好意思,“大概是屋里太热,外面太冷,乍暖乍冷的所以才会这样吧?其实我身体很好的,不爱生病。”一边说,一边依依不舍的回头,对鲁王“夺宫”的状况,很是担心,“黑衣人现在占着上风呢,万一……”
周王口中发出呼啸之声,两名武士应声出现在不远处,单膝跪倒,“殿下有何吩咐?”
周王沉声命令:“羽林卫、金吾卫悉数出击!”
武士朗声答应,站起身,飞奔而去。
“到时候了么?”玲珑好奇的问道。
周王替她拢拢身上的披风,“没到时候。不过,再不收网,我怕你今晚上会吓的不敢睡觉了。”
“原来是这样啊。”玲珑心里暖暖的。
王小三,你真的很体贴。
回去之后玲珑到浴室泡了回热水,热气氤氲,玲珑打了个呵欠,睡意袭了上来。
她泡热水的功夫,侍女浓熏绣被,等她从浴室出来,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朦朦胧胧中,她觉得有人在凝视她。
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是王小三那张俊俏的面庞,如珠如玉,灿然生光。
“王小三,你这么喜欢我呀。”玲珑嘻嘻笑,往他身边挪了挪,“我都睡着了,你还盯着我看……”
周王眸光深邃,声音却是轻轻的,很温柔,“我就是这么喜欢你。小铃铛你呢,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玲珑脸上泛起笑容,却没答话。
周王翻过身,平躺在枕上,“告诉我,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许久,他都没有等到玲珑的答复。
周王转过头,只见玲珑已经睡着了,眼睫毛在白玉般的小脸上投下淡青色的影子,美丽动人。
她睡的很熟,嘴角还噙着丝甜蜜的笑。
周王一动不动看着她,目光温柔了,“没良心的小铃铛。”他低声喟叹着,把熟睡的玲珑抱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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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深夜逼宫,被金吾卫、羽林卫合力反击,当场诛杀。
近卫诛杀鲁王之后,当即出兵包围了鲁王府,把鲁王的儿子、妾侍等悉数捉拿,等候发落。
如何处治鲁王家眷,朝中是有争议的。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谋逆是诛连九族的重罪,首犯该死,家属也活不了,可是鲁王身份特殊,不少人认为,“虽然鲁王谋逆,罪在不赦,可他的儿子是先帝骨血,废为庶人便是,却不该夺了性命。”
太子、秦王只是苦笑,似有难言之隐。
周王冷冷的哼了一声,“好好的,鲁王为何要造反逼宫?你们也不想想!”
----是啊,鲁王这富贵王爷做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造反啊?朝臣们惶恐起来。
可是内中的缘由,太子、秦王讳莫如深,不肯提起。
渐渐的,朝中有了流言,“为什么鲁王早不反晚不反,静太妃才薨逝,他就反了?为什么静太妃明明是有子的太妃,她薨逝之后陛下没有为其辍朝,更没有禁民间饮宴?呵呵,原因就是……静太妃当年原是陈王的妃子,为先帝所掳,十个月之后生下鲁王,孩子可是有早产的,也有晚生的……”
有了关于鲁王身世的谣言之后,再为鲁王儿子求情的人就没有了-----事涉宫廷*,为明哲保身计,还是退避三舍为好。
鲁王的儿子,不分年长年幼,悉数被处死。
鲁王府唯一逃得性命的是王妃秦氏,可是她虽然侥幸不死,余生却只能在清冷的寺庙中度过了。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华,却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令人唏嘘。
所幸鲁王是闲散亲王,平时和他交好的朝臣并不多,这场风波并没有牵连到朝中大臣。鲁王全家被诛杀之后,这场风波也就渐渐平息了。
进到腊月,天气越发冷了,家家都要准备过年,忙碌的很。
喻家比别家更加忙碌,腊月初六便是喻敞娶亲的吉日了。到了那天,喻敞将迎娶何山长的孙女进门,如愿以偿做新郎。
“何爷爷只有一个孙女,舍不得出嫁,大哥等的可真是急死了。”烛光下,玲珑一边打开自己的陪嫁单子给大哥挑选新婚贺礼,一边跟周王絮絮叼叼,“不光何家舍不得,我家也是连年有事呀。唉,我大哥这会儿准是乐得找不着北了,可惜我看不到他的傻样子,没机会笑话他。”
周王拨开她的手,把陪嫁单子合了起来。
“什么意思?”玲珑眨着大眼睛,目光中满是困惑之意。
周王递给她另外一份长长的单子,“给大舅兄的贺礼,从这里头挑。”见玲珑的目光由困惑转过欣悦、崇拜,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微笑着补充,“这是周王府的私产,你爱挑什么,便挑什么。”
“真的呀。”玲珑大乐,拿过单子兴奋的翻看,“那,我可要挑最贵的、最好的了,你别心疼呀。”
周王微笑,顺手翻了翻玲珑的陪嫁单子,“小铃铛,你的私产我若要用,你舍得不?”
玲珑嘻嘻笑,软语呢喃,“人都是你的了,更何况这些身外之物?王小三,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我的就是你的,我什么都舍得给你。”
周王听了玲珑的话,犹如雪狮子向火,酥了一半,柔声道:“小铃铛,我好像腾云驾雾一样,飘飘然……”玲珑偷眼看他,声音小小的、轻轻的,“王小三,我也是一样的呀。”
周王胸口发热,顺手拿过笔划了几样珍宝,“这些,这些,送给大舅兄。”划完,把单子扔在一边,催促道:“天色不早,王妃殿下,咱们该歇着了。”
“像个孩子似的被他牵着,真好。”玲珑抿嘴笑,任由他牵了手,共赴罗帷。
皇后很给面子,喻敞娶亲前,特地召喻家、何家女眷入宫,亲赐何之华妆奁,以示恩宠。
民间风俗,姑娘一旦定了亲,没成婚之前和夫家人是不便相见的,皇后召见喻家、何家女眷便分了时辰,何家女眷离开之后,单独见了乔氏。
皇后并没提前跟玲珑说,玲珑在坤宁宫见到乔氏的时候,又惊又喜。
乔氏有日子没见着宝贝女儿了,携着玲珑的小手问东问西,目光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母后,乔夫人和三嫂生的真是很相像啊,不过乔夫人太显年轻了,和三嫂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像姐妹。”永宁公主见了乔氏,大为惊艳,羡慕的对皇后说道。
皇后微笑看着美貌而娇柔的乔氏、一脸喜悦的玲珑,目光沉静。
从前没见过玲珑的父母,真的没想到,原来玲珑的母亲如此美貌,又如此年轻。
还和玲珑长的很像。
就算不认识,乔氏和玲珑站在一起,也知道她们关系匪浅。
乔家,乔思齐早年间便入仕了,如今已是侍郎之职;乔思柔嫁到了鹤庆侯府,长袖善舞,在京城贵妇之中人缘很好;只有最小的乔思陶,玲珑的母亲,嫁到了喻家,隐逸、闲散,不涉官场的喻家----真是耐人寻味。
“乔夫人这样的人才,我居然今日才得见,真是遗憾。”皇后微笑着说道,语气之中,颇有可惜之意。
乔氏笑的温柔,“妾自幼体弱多病,极少出门应酬的,皇后娘娘见笑了。”
“原来如此。”皇后颔首。
自小体弱多病,极少出门应酬,所以,以她这样惊人的美貌,居然没有芳名远播。
不得不承认,乔家、喻家,把她保护的很好。
乔氏见到玲珑,大喜过望,却也没忘了永宁公主,微笑道:“虽然和公主是头回见面,可是打从前几年起,便知道公主是位可爱的小姑娘,从公主送给小女的礼物当中,便可以看出来了。”永宁公主很高兴,“被您这样一位大美人喜欢,我所荣幸啊。乔夫人,您看是我可爱呢,还是三嫂可爱呢?”拉起玲珑,调皮的问道。
“若是在皇后娘娘眼中,自然是公主更可爱;在我眼中,却是……”乔氏犹豫了下,温柔道:“公主和小女一样可爱,各有千秋。”
永宁公主乐了,“您这是真心话么?”
乔氏挣扎了下,弱弱的说道:“方才所说的,算是客气话吧。若说真心话,是小女第一可爱,其次便是公主了。”
永宁公主笑靥如花,“母后,三嫂,我是不是太过份了?连乔夫人的真心话都逼出来了!”
皇后嫣然。
玲珑忍笑拍拍她的小手,“阿璎,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可是,我娘她生平简直不会说客气话,一百句话里头,九十九句半都是真话……”
“原来如此。”永宁公主咯咯娇笑,银铃般的笑声在殿宇中回荡,听的人心旷神怡。
皇后很善解人意,和和气气的叙过话,并没多留乔氏,便命乔氏和玲珑一起回晨玉宫,“母女二人长久没见面,不知攒了多少私房话要说,今日难得进宫,好生团聚团聚。”乔氏自是欣喜,玲珑也很感激,“多谢母后。”
永宁公主觉着可惜,“这么位大美人要走了?我舍不得呀。”乔氏很喜欢永宁公主,温柔说道:“公主和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永宁公主想去,又不大好意思,“会不会打扰你们啊?”皇后微笑,“阿璎,母后有句话要告诉你父皇,劳你往乾清宫跑一趟,可使得?”永宁公主自然满口答应,“使得,使得。母后有什么话,快告诉我,我这便替您捎话去。”
乔氏和玲珑告辞出来,母女二人同乘一辆小马车,轻快的向晨玉宫驶去。
永宁公主缠着皇后追问,“要我捎什么话呀?您快告诉我!”皇后笑了笑,随口说道:“我想和他共进午膳,你问问他,看他是不是得闲。”永宁公主嘻嘻笑,“好了,我这便替您跑腿去,绝不敢耽搁。”高高兴兴的去乾清宫,跟皇帝传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