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重重地把笔摔在桌上。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从乡镇的办事员开始，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熬了多少个夜晚，吃了多少苦，才爬到这个位置。
结果呢？
还是县纪委书记。
这么多年，一点进步都没有。
罗晓明比自己年轻那么多，却已经当上区长了。
现在还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真是岂有此理！
他越想越气。
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窝囊一辈子？
不，他不甘心。
他猛地停下脚步。
脑海中浮现出陆江河的身影。
陆江河年纪轻轻，却能把罗晓明和陈玉良这两个老油条逼出明阳。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自己以前总觉得拼后台丢人，不屑于走这条路。
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
在这个社会上，没有后台寸步难行。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零星进进出出的科员干部。
自己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到了这个年纪，再想往上爬，希望已经不大了。
但是，至少要在退休之前，给自己留个好名声。
不能让罗晓明这种人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了主意。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刚走到大厅，就看见刘爱璐哼着小曲，抱着文件从楼上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显得格外青春靓丽。
“小刘，去哪儿啊？”马德刚主动和她打招呼。
刘爱璐愣了一下。
平时马德刚很少主动跟自己说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
“马书记，”刘爱璐停下脚步，笑着说道，“陆县长让我去度假村送点文件。”
“哦，度假村啊，”马德刚点点头，“陆县长在办公室吗？”
“在的，”刘爱璐说道，“您找他有事？”
“嗯，有点事想跟他聊聊。”
马德刚说完，便径直上了楼。
刘爱璐站在原地，看着马德刚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大家都在一个办公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马德刚以前从来没有主动跟自己打过招呼。
今天不仅主动打招呼，还问起了陆江河。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赶紧掏出手机，给陆江河发了一条短信：“马书记来找你了，好像有什么事，小心点。”
刘爱璐收到了陆江河回复的“收到”两个字。
她把手机揣回兜里，嘴角微微上扬，又哼着小曲离开了。
这边，马德刚来到了陆江河的办公室门前。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陆江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马德刚才推门进去。
一见到陆江河，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陆江河见状，连忙起身迎接。
“马书记，稀客啊！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小庙来了？”陆江河笑着调侃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饮水机旁，拿起一次性杯子，动作娴熟地接了两杯热水。
然后，他双手捧着一杯热水，递到马德刚面前：“马书记，请喝水。”
做完这些，陆江河才引着马德刚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一系列动作，恭敬而不显刻意，自然而然地流露着对马德刚的尊重，让马德刚很是受用。
待马德刚坐定后，陆江河才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马书记，您家孩子是不是快上初中了？”
马德刚闻言一愣，随即诧异地问道：“陆县长，您怎么知道这事的？”
陆江河笑了笑，解释道：“这段时间开会，我注意到您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眉头紧锁。”
“再加上您之前送到我这的一份文件，夹着一份私立初中的招生报告，最近正是小升初的关键时期，我就推测，您是不是在为孩子择校的事情烦心？”
马德刚听完陆江河的分析，不由得点了点头，感叹道。
“惭愧啊，惭愧！家里这么点小事，都被陆县长您看得清清楚楚。”
陆江河笑着安慰道：“马书记，您太客气了。为人父母，哪有不为孩子操心的呢？”
“现在县里的初中教育资源确实有些紧张。一中是老牌名校，升学率一直很高，但竞争压力也大；二中近几年发展势头不错，师资力量也在逐步提升，适合中等偏上的学生；三中则更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课外活动比较丰富。”
陆江河侃侃而谈。
“重点中学不一定最适合您孩子的情况，还是要结合孩子的自身成绩和学习特点来选择。如果孩子的成绩中等，去了重点中学反而可能会被拖累，自信心受挫。”
马德刚听着陆江河的分析，频频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陆江河忽然一拍脑门，笑着说道。
“瞧我，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又补充道。
“孩子的前程，还是您自己拿主意，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插嘴。”
马德刚也跟着站起身，点头道：“陆县长您考虑得周到，我会慎重考虑您的意见的。”
陆江河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将面前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马德刚，问道：“马书记今天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马德刚在沙发上又坐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开口说道。
“陆县长，其实……我是为了李长明的事情来的。”
陆江河闻言，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之色，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哦？李长明？马书记主持纪委工作这么多年，难不成为了这点小事就难住了？”
马德刚苦笑一声，说道。
“陆县长，您说笑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别看李长明只是个小科长，可有些人，离开了明阳，也还惦记着他呢。”
马德刚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电话都打到我办公室里来了。”
陆江河故作惊讶地“嗷”了一声，然后问道：“马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德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茶几，说道：“陆县长，有些事情，您心里也清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想，这事儿，还得您拿个主意，我好……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