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果果拿起了更薄那一摊的资料，打开仔细阅读了起来。
望荣还扫了一眼，便清楚了那部分资料是合同相关的材料，于是静静等着柯果果看完。
等到柯果果翻完了最后一页，望荣还开口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打电竞首发与替补选手之间薪水差距比较大。次级联赛的首发选手一般月薪是一万一月，咱们这一级联赛的首发选手月薪是三万到五万不等。”
“替补选手的底薪要少上很多，一般维持在首发选手的一半，也就是五千左右。”
“明星首发选手，比如hot的木木那一批高人气选手，一般是平常首发选手月薪的2-3倍。当然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是直播、代言等额外收入，这一部分业界惯常是五五分成，赛事奖金部分三七分成。”
“这是目前市面上电竞选手薪资方面的大致情况。”
柯果果听完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所以望神这是直接给了我这个无名小卒明星选手的合同？”
“月薪十万。我可不像木木前辈那样带着战队披荆斩棘打下不少功劳呀。”
望荣还摊了摊手，递过去一杯热牛奶，“提前投资。”
“可别误会，我现在可不是以前辈看好有潜力后辈的方式跟你聊合同。”望荣还的表情十分坦诚，“我是在以cc战队主理人，也就是商人的身份在跟你聊合同。”
“所以别担心我是不是脑袋不清楚，把人情或私人关系什么看的太重。”
望荣还浅笑着看柯果果喝着热牛奶皱起的眉头，只觉得无比可爱，“在商言商，给出这样的合同和条件，是我作为一个商人判断，你值得这样的条件。”
“至于其余战队管理层那边，我会去说服。”
“你的加入一定能给cc创造不可估量的价值。”
“而且说句实话，我也不是没有耍小心思，你的合同签约期比其他选手要长上不少，五年的时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望荣还起身将合同翻到了刚才提到的那一页上。
“这远超其他人的签约期也算是高额条件的另一方面缺陷了。”
望荣还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不禁有些打鼓，连放在桌下交握的双手不由得紧张的暴起青筋。
她会接受吗？
望荣还对着柯果果笑了笑，而后就将眼神移到了一旁，既不想给自己增加压力，也不想给对方施加压力。
沉默了一会儿，望荣还忍不住补充道，“我希望你能长久待在cc，如果待的不愉快，可以随时找我聊，我帮你解决。”
却不敢抬眼看一眼柯果果。
柯果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一个处理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人会在此刻变得有些捉襟见肘。
合约期长并不假，但合同上写明的违约后所面对的并不是像其他合同的那样天价违约金，而是一行文字。
柯果果定睛又仔细看了一眼，不禁觉得有些眼熟。
上面表明如果合同期内，柯果果打算退出战斗，只需要妥善跟战队主理人说明原因，如果原因实在无法解决，双方友好结束即可。
这一行文字出现在合同上，可谓是宽松的不能再宽松，甚至能说是没有丝毫的约束力。
全靠柯果果个人的契约精神支撑。
这样的合同可谓算得上举世罕见，应当没有任何一个商人愿意签署这样的合约。
但让柯果果觉得眼熟的是，似乎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见过类似的合同，甚至还签约过。
脑海里的记忆影影绰绰地记不清楚，柯果果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合同上的这行文字，努力抓住那一星半点闪过的回忆。
“这份合同是望神你亲自改的吗？私人订制？”柯果果沉默了半晌后，开口询问。
望荣还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瞥了一眼柯果果目前在看的那一块文字。
“你是指那一块违约条款啊。”望荣还一五一十地解释着，“那块的条款我确实改过。虽然相识只有这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我看你在赛场上的打法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被条条框框束缚的人。”
“横竖我觉得那一块违约条款我们之间不会用到，所以就那样改动了。”
“在商言商？”柯果果挑了挑眉稍，抬眼看向了望荣还，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戏谑。
望荣还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并不言语，只是将眼神撇在了一旁，不敢对视。
柯果果心里起了几分逗弄之意，也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望荣还。
说不清自己到底想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但或许是那移开的眼神，或许是眉眼不自觉的神情，柯果果便不想让这一部分轻而易举地被遮掩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中的氛围不觉变得化作水波一样在室内流淌。
流水潺潺，却无半点声音。
望荣还轻叹了一声，抬起眼看了一眼柯果果。
两相对视后，望荣还又移开了视线，揉了揉鼻梁，喉结轻微滚动。
“我的私心。”
望荣还还是开口解释着，“改动那一块的条款是我的私心。我希望你如果遇到什么真的惹你不快到想要离开战队的事情，可以跟我讲，让我去解决。”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希望所有问题都能得以解决。”
望荣还站起身，转头去欣赏那一幅挂在会议室墙上许久的装饰画。
对于所谓“私心”的解释到这里便停止了。
也只能到这儿了。
望荣还面对着装饰画，垂眼想着。
再进一步便不太礼貌了。
从总决赛那一天舞台上看到她耀眼的样子，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思。
但七岁的年龄差却是摆在自己面前不可逾越的鸿沟。
诚然自己可以再进一步，将一切都挑明。但仗着自己的社会资历、人生阅历的丰富对一位刚19岁的少女表达心意，这难道不是另一种不道德的引诱吗？
望荣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笔尖与纸张之间沙沙的签字声。
纸张翻动的声音归于寂静。
干脆利落又不失甜美的少女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望神，合同签完啦，一式两份，我就自己装走一份咯。”
望荣还心底的忐忑不安和纷乱的思绪被这言语打破。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应，“好。欢迎加入cc战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