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风已经有些切肤的冷,校园里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操场和校园往日背书的学霸们纷纷转移了阵地,选择图书馆、实验楼的各种楼道和走廊。
“李锐,这里!”
许多多在路边一蹦一跳,手里还拿着热乎乎的小笼包。
“抱歉,垃圾桶挡着,没看见刚才。”
许多多受到一万+伤害,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太过分了!”
李锐双脚支棱着车子向后倒了一段,说:“上车。”
“我不。”
李锐见她背过身去,就说:“可以考虑减免一百块债务。”
“成交!”小短腿欢快地踩着脚踏,抓住李锐的衣服下摆就迈上后座。
这姑娘有事儿没事儿就跟在李锐屁股后边,自习室,图书馆,办公室,哪都跟着,时不时还来撺掇他参与她的作死计划,搞得他烦不胜烦,后来就以打工还债的名义让她去工作室干活。
但是她性子太跳脱,只能做一些琐碎事,比如帮忙寄送文件、给工作室定盒饭什么的,让她坐在电脑前边那椅子就跟长了钉子一样,一刻也坐不住,待在屋里不是拔了网线就是拆了打印机,连侯勇都在抱怨,从哪找这么一个活宝来,天天都能闹得鸡飞狗跳。
现在李锐也看出来了,只要她出门,周边总会时不时出现一两个熟悉面孔,除了那个木头男,还有一个黑衣女,许多多说那是阿秋,甚至李锐还注意到有个金融班的女生似乎也异常关注许多多,不过他们并不干涉她日常的活动,只是远远地缀着,也只有晚上管理严格,一到时间就把人揪出来带走。
这就是氪金玩家么?李锐心里还挺佩服的,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会散养出这种疯癫孩子。
现在骑车必须要戴手套了,至于头盔,现在路上交警也不太查,所以李锐没有准备,甚至连帽子也没有准备,帽子会压坏发型,不管你洗的多干净,头发都会油腻腻地贴着头皮,太毁人设了,李锐打心底里抗拒,只戴个耳罩,但是许多多这个南方小姑娘不耐寒冷,一吹冷风就从小土豆变成冻土豆。
两个人骑摩托来到钱教授家属楼小院里,见老头儿正站着板凳上给大笼子棚顶扯电线,回头看到他们过来,赶紧说:“李锐,快,给我递个羊角锤。”
“哦来了!”
李锐答应一声,拉开门进去。
“会接灯泡吧?”
“会。”
“那你来吧。”
老头儿年龄大了,背有点驼,腿也快伸不直了,干脆都让李锐干了。
李锐接过去,问了一句:“鸽子不是要挪到屋里吗,接灯泡干嘛?”
“到零下好几度的时候再挪,这几天皮球和灰将军抱了一窝,给它们顶上先加个灯好保暖。”
阿狸在笼子门外来回转悠,尾巴高高翘起,专盯着那一窝鸽子看,吓得它们扑棱扑棱不安稳。
钱教授没好气地说:“多多丫头,把你那猫抱屋里去!”
“好的钱爷爷。”
声音软软的又有礼貌,要不是这丫头把猫强行塞给他寄养,要不是知道这丫头什么性子,钱教授就打算收个干孙女了,现在嘛,心脏病不犯就算祖宗保佑了。
李锐把先前老化的电线扯掉,换上新电线,还问老头要了个打火器把线头烧一下,用手直接撤掉了烧焦的电线外皮,漏出里面的铜线来,又熟练地安装上灯泡底座,拿扎丝固定在棚顶上之后,又出来把线路固定在墙上,顺着门框上的洞塞了进去,灯需要24小时开着,所以没装开关,直接一个插头插到屋里就行了。
老头儿看李锐干活利索,相当满意,招呼两个孩子上屋吃饭,今天就是他把俩孩子喊来的,说是晚饭吃火锅,因为有学生今天送了很多新鲜食材来,是省农科院自己的农场出产的。
“哇,这么多菜,还有铜火锅!我喜欢涮羊肉!”
许多多不仅自己喜欢,还把羊肉片喂猫,把钱教授气得直瞪眼。
李锐这才想起来,自己带着酒来的,没错,还是绿脖西凤,没想到钱教授竟然去卧室里拿了瓶汾酒,老头看着李锐手上的西凤有些吃惊:“你能喝白酒?”
“还行。”
“先喝我这个,放了小二十年了,今天咱爷儿俩喝了它!”
放了十几年的酒已经有些发黄了,而且稠度更高。
屋里暖气有些大,吃火锅再加上喝白酒,李锐身上开始冒汗,脱了外套之后只剩一件短袖,许多多瞪大眼睛在李锐身上这拍拍那摸摸:“哇李锐,你竟然有肌肉呀!”
“喂,你是女生,矜持一点呀。”
“摸一摸又怎样,小气!”
许多多嘟着嘴坐回去继续喂猫,阿狸最近寄养在这里,毛色更亮了,伙食供给不错,连身形都比原来圆了一圈,说明老钱喂宠物有一套,退休老头就是时间充裕,而许多多也经常提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喂阿狸。
吃饭的间隙,有个电话打来,钱教授见李锐竟然出去接,悄悄跟许多多说:“看见嘛,这是是怕咱俩听见呢,说不定是别的小女孩打来的,你偷偷去听一听。”
“我才不去。”
其实李锐在外面接到张斌的电话,杨军的证据交上去,不出所料,那边反应很快,迅速灭火施加压力把事情压下来了,但是张斌也有布置地后手,专业写手把带着证据的帖子在网上炒的的沸沸扬扬,有抨击大学生组织惊现贪腐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有称赞力挺事件主角杨军不惧权贵实名举报押上前途的勇气。
舆论攻势力度加大之后,那边估计被打懵了,相关单位也是压力颇大,不管后续怎么发展,按照目前的规模和力度,善款贪污的相关参与者肯定会被揪出来处理掉,坐等官方出公告就可以了,只是有些站在高位上的“高层”参与者的处理结果,想必会雷声大雨点小。
不是所有的结果都会尽如人意,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证明了张斌的办事效率和能力,李锐最后只讲一句:“临走前跟我说一声,尾款一会儿转账。”
张斌就喜欢这个利索劲儿。
回屋继续吃喝,一老两小的饭局似乎有了些“家”的味道。
李锐的酒量最近变大了,不知是功力提升还是喝酒频繁的原因,这顿饭光他自己就喝掉一瓶老汾酒,完事儿还没什么醉意,但钱老头儿抱着另一瓶酒已经舍不得倒了,总共就两瓶,总不能今天一晚上都喝光了吧,还想留点自己喝个早酒啥的呢。
从钱教授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九点半许多多是一定要回到住的地方的,所以李锐骑车送她,走了十几分分钟才到,那是一个建成比较早的高档小区,除了高层还有一个十几栋的别墅群。
摩托车就停在小区门口,许多多从后座跳下车来,双手紧了紧自己的毛线帽子,冲李锐喊了一声“拜拜”就一蹦一跳地跑远。
李锐则摆摆手像赶苍蝇。
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李锐身旁,同样看着许多多的背影,说:“她性格很幼稚,也很天真。”
“谁?”
“许多多,我是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