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淹没了整个苏城，可科举还是照常进行了。
不得不说那天是真的冷，几个考官支了个小火堆在那里取暖，完全不管他们这些考生的死活，方凡被冻的一双手直打颤……
后来室内逐渐升温，他们才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热量，然后就是坐在他前方的一个考生提前交卷了。
从始至终，方凡都没看到过他的脸，但是身材跟自己倒是挺像的……
从他所坐的方向看去，这个考生在出了考场大门后，迎着大雪走远了。
一行人考完之后在苏城之内待了一段时间，顺便等待成绩出炉，反正大雪封了路，谁也别想走。
十多日后，方凡一行人挤穿人群，终于来到了告示牌面前，在扫视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他们确认了一个悲惨的事实。
除了方凡和二狗以外，其余的人全部上榜了，他们有资格进入下一轮的科举。
而方凡俩人，可以收拾收拾先回家了，三年之后再战……
临行前，几人依依不舍的抓着方凡的手，目中满是热泪。
“方凡啊，二狗落榜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
“别说了，这就是命吧，又有什么办法呢。”
“唉……没事，三年后再来！”
二狗在一旁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方凡肩膀上，“哈哈，没关系，不还有我陪着你么！”
看到二狗这副快要回家了开心的样子，方凡差点气哭……
终于，在一番不舍的告别之后，方凡跟二狗踏上了归途，这一次按照他们的经济实力，是买不起什么骏马了，只能喊个骑骡子的车夫捎带了他们一程，也就收了几文钱。
一路上俩人一言不发，二狗与告别时那嘻嘻哈哈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方凡……还要再三年啊……”
“我等得起，可我奶奶等不起啊，他老人家今年能不能过年还很难说啊……”
“我答应过我奶奶，一定要出人头地的。”
二狗声音哽咽起来，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内心的悲愤和不甘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方凡看在眼里也满是无奈，二狗心里不好受，可他呢……一样罢了。
他根本就不敢想象，等自己回去之后，乡亲们会怎么看待自己。
估计都是表面上安慰鼓励几句，背地里一口一个废物吧，人言可畏啊。
“吁！”
“停！”
“两位小哥，到了，这里就是天河了。”
“在这里等一会儿，就会有船家过来载你们过河了。”
最前方的车夫一把将骡子给拉住，伸出手在方凡手里接过三文钱，等他们下车之后，远去了。
河边还是挺冷的，特别是对这种下过一场雪的春天来说，这风吹来让俩人感到很不舒服。
狗儿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拿出一个酒葫芦吞了两口，再递给方凡。
“我不喝，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我从小就会……”二狗舔了舔舌头，长叹一口气。
“方凡啊，你说这条河也太大了吧，这哪是什么河啊，这分明就是一片大海啊。”
“你说海那边是什么啊？”
方凡闻言噗嗤一笑，越看二狗这幅样子就越觉得有趣，他轻轻走向远处，随手拾起一块石头丢入了河内。
“此河叫做天河，传说在河的对面，也就是东方，是另一块陆地。”
“可是，距离太远了，没人知道这个传说到底是真还是假。”
“当然，这也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二狗又抿了一口烈酒，“我想过去看看……”
“别多想了，划船滑到半路就死了，过去看个屁啊。”
“那就飞过去！对了，方凡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会飞的仙人吗？”
方凡扭过头眨巴眨巴大眼睛，苦笑一声，“有又怎么样，这都是我们触碰不到的存在。”
“好了，陪我去走走，晚上请你吃饭。”
“哦……”
……
俩人在这河滩边走了许久，一路上遇到的船家都被方凡给委婉拒绝了，二狗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说了两句。
方凡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开口，“放心好了，今天人不多，他们生意不好，晚点也一样。”
俩人就这样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座山上，这座山也就百米之高，二人只走到半山腰处就停了下来。
方凡蹲在了一处溪水旁，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后，望着溪水不断发呆……
“方凡，你怎么了？”
“二狗你看啊，这条溪流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汇入下方的天河内。”
“对啊，怎么了？”
“二狗，我们来许个愿吧。”
方凡从身后的行囊内拿出了一个小葫芦和两张纸，将其中一张递给了二狗。
二狗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方凡为什么会这么无聊……
而这边的方凡，已经拿出了笔开始在写了，二狗也轻笑一声，拿出了一支笔草草写下了几行字。
“好了，我把我俩的愿望都塞进这个葫芦内。”
“然后将它流入天河，让他在这个世界漂流一圈！”
“当我们再度捡到这个葫芦的时候，就是我们愿望成真的时候！”
说完后，方凡眼中已经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光芒，这是希望，尽管这是个天真到有点傻的希望。
二狗撇了撇嘴，毕竟他自己也写了，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啪嗒一下将葫芦丢进溪流之后，俩人就连扶带跑的下山了。
一切都如方凡所说的那样，今天船夫们的生意都不太好，方凡还未靠近就有船夫撑着小桨过来了。
“小哥渡河？”
“是的呢，麻烦大伯您了。”
三人滑到河中心时，方凡与二狗在四周不断扫视，突然俩人眼神同时一凝，他们清晰的看到了远方有个小葫芦飘在那里，缓缓远去……
苦笑一声，二人不约而同的将头给转了回去，现在愿望还没实现，不能捡起这个葫芦。
暮色已至，方凡三人撑着小船在夕阳之下荡起了一圈涟漪，越行越远。
有晚风吹来，尽管还是很冷，不过也算是吹走了一天的疲惫，深吸一口气后，俩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