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济由衷说道:“师兄当真厉害,竟然连魏不央都不是您的对手,今日之后,恐怕整个中土,都要尽知您的大名了。”
楚长歌对他印象不错,微笑颌首,道:“日后若有闲暇,随时可来想向我讨教。”
“一定。”杨无济拱手,道:“我先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去。
众年轻高手亦是随后相继离开,此番来琼仙派,本就是为切磋而来,而楚长歌连元婴境的魏不央都给宰了,他们中间虽然亦有比魏不央更强者,但自衬再与楚长歌交手,根本疏无胜算,也就不打算自找苦吃了。
众年轻高手们一会儿就走了个干净,唯有魏不央的尸体还钉在树上,眼睛睁得溜圆,死状凄惨。
青弘居士的徒儿,死在琼仙派的山门前,若是换作往常,凌离尘必然是惴惴不安,惶恐无比,可眼下有了楚长歌这尊真神,压根连看都懒得再看那魏不央一眼,赶紧招呼楚长歌上山,设酒备宴,为楚长歌接风洗尘。
席间,李汉林将这段日子琼仙派所经历之事尽都娓娓道来,楚长歌听得连连失笑,不由对凌大掌门由衷敬佩,虽然天魔神已同废铜烂铁无异,但琼仙派却换来了崛起之机,假以时日,即使不能如巅峰之时那般,跻身于当世大派之一,前途定然也是无可限量。
琼仙派的酒,与龙宫的清菱仙酿相比,委实难以入口,便是较之玄龟岛那家客栈的醉仙酿,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楚长歌是好酒之人,但也不是什么酒都能快意狂饮几坛,浅酌几杯后,便觉淡然无味,偶然听得李汉林说起陆惊蛰被打成重伤,面色一变,便赶紧去看小陆去了。
小陆已在床上躺了三四天,身上仍旧缠着白布,不过好歹已然恢复了意识,见掌门、李老头儿推门进来,后面竟还跟着楚前辈,挣扎着便要起身,结果疼得嗷嗷直叫。
楚长歌笑着上前,轻轻按下陆惊蛰,道:“你有伤在身,不必拘礼。”
陆惊蛰对楚长歌敬畏如师,前辈之言,岂敢不从,当下安静下来,半躺在床上,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全砸在了肚子上,哭声道:“前辈,您可要替晚辈报仇啊!”
李汉林失笑道:“你小子也是命好,前辈已经帮你把仇报了。”
陆惊蛰哭声顿止,一愣道:“啥时候的事。”
李汉林道:“那魏不央将你打伤之后,竟还得寸进尺,联合一群年轻高手来咱们雁荡山踢馆,结果被前辈一剑杀了,现在尸体还钉在山门前的大树上呢。”
陆惊蛰当日被魏不央折磨的属实不轻,而且深受羞辱,以他胆小怯懦,其实憨厚善良的心性,这些日子做梦都恨不得将魏不央给宰了,以消心头之恨,此刻听李汉林这么一说,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哭道:“前辈待我……如此,晚辈当牛……做马,也报不了啊!”
不知道为何,只要一见到陆惊蛰,楚长歌便觉心情颇好,笑道:“谁要你当牛做马,琼仙派而今发展迅速,正是需要人手,你好好养伤,凌掌门还等着你出力气呢。”
陆惊蛰重重点头,仍自呜呜大哭不止。
他哭的委实有些撕心裂肺,楚长歌不堪其扰,然后便走出房门,李汉林留在了里面,这俩隔着一辈,年纪更是差了好几十年,处的却跟哥们儿似的,凌离尘则跟着走了出来。
老凌搓搓手,跟在楚长歌身边在派中走了一会儿,忽然道:“前辈,修复大阵的事……”
凌掌门话说一半,楚长歌又岂会不知其何意?笑道:“只要阵图找到,届时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然尽心竭力去办。”
“多谢前辈!”凌离尘等的就是楚长歌这句话,顿时放下心来,道:“本派中兴在即,若是再将混沌无极焚天裂地大阵修复,定然能重回鼎盛!”
老凌信心满满,楚长歌瞧得一笑,沉吟片刻,虽不忍泼他冷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门派立基之本,虽然底蕴颇为重要,但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人,恕我直言,贵派弟子修为良莠不齐,打眼一看,便知是所修功法太过于普通而导致,若想实力壮大,还需得有诸多强大功法,否则修行进境缓慢,若想重复当年之鼎盛,也不知要猴年马月。”
凌离尘叹气道:“不瞒前辈,本门的厉害功法近乎全都失传,只有寥寥几门得以传下,皆因当年那场内斗,精英高手们死的死,走的走,浩如烟海的藏书阁亦被付之一炬,到了凌某这辈,所修之功法,已然是粗糙残缺。前段日子凌某强抢……借阅其他门派之功法,便是想补充本门这一缺陷,可是那些门派不过是二三流,即使是镇门绝学,也并无太过独特之处,凌某也是没有办法啊!”
楚长歌沉吟片刻,道:“我曾于贵派学过一段时间道法,当年没有回报,饮水思源,如今正是反哺之时,你这就随我去书房,我将所知之功法,全都默写出来,你将之刊印成册,分发下去给弟子修炼,相信会有所收获。”
凌离尘大喜过望,连忙点头。
二人随即到了书房,老凌急不可耐,百爪挠心,立时便磨起墨来,欲要赶紧一睹先辈们所创的诸般神通绝学。
楚长歌提起笔,沉思片刻,当先写了六个字——太上清净心诀。
凌离尘抽空瞥了一眼,瞧见这六个入纸三分龙飞凤舞的大字,心中顿时一震,继而欣喜若狂。
太上清净心诀乃琼仙派第一心法,素来概不外传,前辈与琼仙派的交情还真是深厚啊,居然连这等功法都被本派祖师爷倾囊相授。
楚长歌写的很细致,又将其中许多晦涩难懂之处做了注释,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搁笔写完,道:“掌门亦是资质出众之人,只是苦于所修功法粗陋残缺,否则断然不会如今仅仅只是元婴境界,且掌门是罕见的金木体质,修行起来,更是事半功倍。这太上清净心诀,素来只有贵派掌门或是长老方有资格修炼,掌门便先拿去自己修炼。”
凌离尘接过墨迹未干的纸张,宝贝似的小心捧在手里,热泪盈眶道:“前辈于凌某,于琼仙派,真是有再造之德。”
“你先别忙着道谢。”楚长歌微微一笑,随即又提起笔,洋洋洒洒开始书写起来。
凌离尘抻着脖子一看,见楚长歌写的是“涅盘渡心真经”,眼中光芒更是狂热。
这涅盘渡心真经,亦是一门了不得的功法,乃是琼仙派的一位先辈结合佛门神通所创,兼佛、道两家之精华,可谓厉害无比,修于至深处,可肉身涅盘,破茧成蝶,灵魂更是得以升华,也就是所谓的羽化成仙了。
又是许久,楚长歌将涅盘渡心真经默写完毕,道:“此法可传于诸位长老修炼,未至道一境那一线者,至多不过活三百岁,贵派诸长老已然大都上了年纪,修炼此法,却可延年益寿,多些光阴,未必就没有希望成仙。”
凌离尘双手捧过,崇拜道:“还是前辈想的周到。”
楚长歌点头,随即又写下“至圣乾坤功”,交予凌离尘,说道:“此法便给众弟子修炼,琼仙派正是发展之机,需尽快成就一批中流砥柱,而此法至刚至烈,可迅速提升修为境界。”
接着又写下“玉女素心经”,道:“至圣乾坤功太过刚猛,不适女弟子修炼,这玉女素心经,是一位无名仙姑所创,即便较之贵派的至圣乾坤功,亦不遑多让,掌门便将此经传给女弟子修炼。”
凌离尘感动的眼泪汪汪,前辈对琼仙派,真是想的面面俱到啊!
修炼功法已然尽都书写完毕,楚长歌略微寻思片刻,便开始继续书写一些琼仙派的强大法术剑诀,天壶地鼎术,撼天七剑,螺旋气诀……直到夜深,方才写完,桌上纸张,已经厚厚一摞。
“前辈辛苦了!”凌离尘一派掌门,此刻却犹如小厮一般,鞍前马后,紧跟着奉上飘香的热茶。
楚长歌伸了个懒腰,道:“今日便到这里吧,这其中掌门若有不解之处,尽管过来问我。”
凌离尘连忙点头,抱着厚厚的纸张,千恩万谢的去了。
而后,便有弟子来引楚长歌去客房。
眼下业已日暮西山,楚长歌也觉一路颠簸,有些乏累,到了房间,盘膝打坐,转眼间就睡了过去。
到了夜深,忽然刮起了风,窗板微微震动,他忽然从沉睡中醒来,看向门口,微微皱眉。
不知何时,屋中竟是站了一个人,浑身隐藏在昏暗之中,看不清样貌,只听沙哑的嗓音响起:“你不是琼仙派弟子?”
烛灯燃尽,屋内虽是昏暗,但楚长歌洞开大罗天眼,依旧能看清那人。
只见那人身着黑色斗篷,面孔也隐藏了起来,身躯挺直修长,好似夜间幽灵一般。
“你是谁?”楚长热没有回答,沉声问道。
那人笑了一笑,沙哑难听,说道:“我是来自地狱的厉鬼。”
楚长歌嗤笑道:“装神弄鬼。”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人蓬勃的生命力,虽然隐隐含着一丝诡异,但确是人无异,绝不是什么所谓的厉鬼。
那人沉默片刻,微微抬起头,斗篷之下,借着一缕月光,隐约能看到他的半个面庞,肌肤如病态似的惨白,嘴角轻轻勾勒出一丝弧度,笑道:“你并非是琼仙派弟子,何以要解琼仙派的围?还有,你说你居然曾于本……琼仙派学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默写的那些功法神通,莫非当真是原本属于琼仙派的么?”
一连三个问题,楚长歌听得默然片刻,道:“看来你对琼仙派很感兴趣。”
“不。”那人嘿然一笑,道:“琼仙派不过是泥土里那最为肮脏不堪的臭虫而已,我真正感兴趣的人是你。”
楚长歌“哦”了一声,淡然道:“却不知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竟然引得阁下注目,便是因为我帮琼仙派解围,抑或是为凌掌门默写功法神通么?”
那人道:“当然是,也不全是,你很神秘,居然能令高傲的龙族低下头颅,成为你的坐骑,还有,你居然身怀惊世骇俗的空间法术……”
楚长歌嗤笑,打断道:“就这些么?”
那人笑道:“不然呢?”
楚长歌反问道:“所以呢?你找到我,有何目的?是想要夺取我的坐骑,还是想要空间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