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盆菜饼,一碟酸菜,一碗白水鸡蛋,以及每人一碗玉米糊糊,于眼下来说,已经算不错的食物了。
老村长将清雨六人招呼上桌子。桌上的饭只有六人份,老村长见大家疑惑,便解释道:“我们一家都吃过了,你们吃。”
小孙子却高声嚷嚷,“我没吃,我要吃鸡蛋。”说着就要自己爬上桌去拿。
村长儿子对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然后让媳妇将孩子抱了出去,屋外就传来孩子哇哇哭的声音。
这下清雨一家可是尴尬了,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做,之前是考虑到他们拿出米啊面肉的,有些惹眼,这才想干脆就在村里吃一顿,完了再给钱就是,谁知竟是这样。
老村长笑着缓解:“你们先吃,锅里还煮着。但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
这谁还能吃得下。逐风和温雅从背篓里取出各自的碗筷,然后将桌上的玉米糊糊各分一半出去,又拿出中午剩的炖肉,让大家都坐下吃,否则他们也不吃。
老村长几番推辞后拗不过,只能招呼着一家人都坐下,可还没吃两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老村长和其儿子都是面色一紧,放下筷子就去拿门后的锄头钉耙。
正吃鸡蛋的小娃娃看了清雨一眼,然后高声嚷嚷着“躲猫猫咯”,就跳下桌子,一把拉起清雨就往床底下钻去。
儿媳妇赶紧从柜头上取下面巾递给公公和丈夫,然后扶着婆婆、又喊温雅和红桃,“快来,我们躲在这柜子后面。”
老村长则对逐风歉意道:“还请男客们能随我一同去村外堵住瘟病。村里的壮丁不多,若是让那些瘟病进了村子,咱们所有人都得死。”
逐风和温雅都有些不明所以。十安和红桃也还站着没动,将那儿媳妇和阿婆是急得直跺脚,“快来啊,快躲起来。”
“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逐风问道,必须得先弄明白情况。
老村长见这家子没那么好说动,便只能老实交代道:“如庄遭了瘟疫,可上头却不管,不少得了瘟病的人都逃了出来。
他们晚上会到村里来闹事,若是心眼没那么坏的,给了他们吃的就能打发了他们,可若是心肠黑的,就会...”
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大喊大叫起来:“瘟病进村了。瘟病进村了。”
老村长一家闻言,登时惊得个个脸色发白,老村长拉起逐风就往外走,“来不及解释了,必须得拦住他们。”
温雅从背篓里取出铁剑,“你们在屋里呆着。”然后出门而去。
村长儿子也紧跟着出去。
屋里,楚暮和十安红桃一阵面面相觑后,红桃道:“你不出去帮帮忙?”话却是对楚暮说的。
楚暮站在门口:“这屋里也要留个人才行。”
“孩子,快躲起来吧。”老阿婆劝道。
十安宽慰道:“阿婆你们先躲着,我们看看情况再来。”然后让楚暮照顾好屋里的人,自己出去了。
楚暮剑眉一蹙,“你出去能顶什么用,呆在里面。”不由分说将十安拉回来,自己出去,顺便把门也关上。
清雨总算挣脱了小娃娃的爪子,来到十安和红桃面前。小娃娃吞下最后一口鸡蛋,想了想,也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然后去桌上拿鸡蛋吃。
儿媳妇这才记起没拿吃的,赶紧从柜子后面跑出来,拿个筲箕,将饭桌上的鸡蛋菜饼一股脑全倒进去,然后追了出去。惹得小娃娃眼眶一阵红。
屋内,尚能听到那些疯狂的叫喊声,更不用想现场又是一片怎样的混乱场景。
老阿婆想劝几个孩子先躲起来,谁知那几个孩子却都走了出去,眼见孙子也要跟出去,老阿婆吓得一把拉住孙子,躲去了柜子后面。
清雨十安和红桃跟着孙媳妇来到院门口,村子里到处都亮起了火把,男人们都蒙着面挡在自家院门前,令有一部分强壮的,就随村长拦在路上。
而那些疯狂的外来者,正举着火把,在村子里到处撒尿拉屎吐口水,有些人甚至割破手,将血涂得到处都是。
我活不了,那你们也别想快活。
老村长领着一群壮汉拦在路中央,一如先前拦住清雨一行那般拦住这群人,可他们的阻挡对这些人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为首的见着一个鸡笼子,带头过去对着鸡笼撒尿,一边撒一边喊:“对你们来说我们浑身是毒,可我们却觉得浑身是宝啊,哈哈哈...一辈子没这么痛快过。”
村长儿子眼见鸡被污染了,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丧良心的,难怪老天爷要让你们害瘟病,你们是死有余辜。”
闹事的人听到这话,无疑是被踩到了尾巴,一群人更加疯狂了,他们也不去与锄头钉耙硬碰,而是到处留下他们的痕迹。他们要把瘟病传到这村子里。
很快有人找到了被石头挡住的井,立马吆喝着搬石头。
这下可是把村里人都吓坏了,本来今年天就旱,井水若是毁了,他们也没活路了。
“跟他们拼了。”不等老村长下命令,村里的壮汉们就举着农具拼了上去。
然闹事者也不硬抗,一边退一边吐口水,疯狂地哈哈大笑,似乎觉得这样逗弄他人很过瘾。
逐风和温雅也跟在村里的壮丁队伍里,不过与农夫们的硬拼不同,逐风一直在试图喊醒那些闹事者,“我是大夫,让我先看看,你们别吵别闹,让我先看看病。”
他的声音淹没在人声中,又或许是大家对“大夫”根本不信任,故意忽略了他的存在。
温雅看得着急,提着逐风的衣领往后一拉,“让我来。”然后气沉丹田,再提上一口气,顿时一股有形的气浪自周身喷射而出,“安-静-”
巨大的声波传出方圆好几里,震飞了周围林中一片飞禽走兽,就连村子里不停狂吠的狗都哼哼唧唧不敢再叫,躲去了狗窝里。
村民和闹事者也都被这震天响惊得颤,一个个捂住耳朵,有些正在声源处的,甚至耳朵都震出了血来。
站在村长家门口的清雨几人也被这声吼震得耳膜疼,红桃还不忘抽空抱怨,“这是许久不运功已经生疏了吗?”
楚暮惊愕地看着那狮吼妇人,这种人,若是友也就罢了,可若是敌...他无法想象其可怕程度。
所有人都不动了,温雅收起嗓子,整个村子立马陷入一片极致的安静,然后就听“啊呜”一声,村民们顿时惊恐地盯着声音的来源处。
“他吐了他吐了。”有人喊,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往后跑,很快,那呕吐的人周围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