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与管事回到章家,见到一个陌生、却明显穿着不普通的人。
来人见到逐风,也是恭恭敬敬行礼,然后表明了来意:却是宫里的贵人召见。
逐风倒也没拒绝,坐上了前来接他的马车。
马车行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下来。然后不等逐风下车,车帘子就被人掀开,两名道士打扮的人恭敬做请。
逐风颇带着几分好奇跟上道士,进了一座似宫殿般的道观。而后没等多久,一银发白须的老者就稳步而来,见到逐风后,双手合礼,“贫道拜见真人。”
逐风微微一惊,来人间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真正算得上有道行的人。
此前就听闻穆国有个能呼风唤雨的国师,他猜定对方身份后,回了一礼,“国师有礼了。”
国师却是侧身避开,不敢受礼,“真人折煞贫道了。”
明人不说暗话,逐风也就直言问道:“不知君上召我来,所为何事?”
在穆国,逐风唯一认识的贵人,也只有当初与他家一行有过短暂缘分的化名楚暮的孩子了。
果然,国师微微躬身作请,“君上已经在正殿等候多时,请真人移步。”
逐风倒也不客气了,受了礼,跟着一同来到了正殿。
与当初隐忍的煤灰小子不同,如今的楚暮,在衣冠的加持下,锐气逼人,举手投足皆可见睥睨天下的雄姿。
这让逐风也不由得心生感慨,人,总会在时间里悄无声息地成长、变化。等回过神来时,已然觉得不可思议。
穆楚再见逐风,同样也是又惊又喜,甚至心里还有几分惊讶和不解。
国师实则在几日前就占卜到有真人将降至穆国都城,只是他一直以为是当初同行之中的那个小女孩,因为在他看来,那一位才是真正能帮助到他的人。
却没想到是五人之中的医者。那国师所谓的“得到此人莫大助力”,又是指何?
心中这般想,穆楚行动上却并不迟疑,连忙走下殿台,两手一合行鞠躬礼,收起了所有的姿态,颇为谦恭。
“时琰见过恩人。还请恩人勿怪,时琰身在宫中,出行多有不便,这才不得不请恩人大驾。”
“君上多礼了。”逐风回一礼,然后被请至首座坐下。
至于穆楚,则是令人又在同侧摆了两张蒲团,同国师一起席地而坐。
与逐风寒暄了几句,穆楚渐入正题,“...不知恩人这次来穆国所为何事?”
“做点小生意。”逐风答道。
穆楚了然点头,又道:“实则,时琰今日将恩人请来,是存了私心。若是恩人举家能搬到我穆国来住,时琰必以高官厚禄相迎,不知恩人意下如何?”
逐风呵呵一笑,拱手道:“君上美意,在下心领了。”
穆楚却并不放弃,而是继续劝道:“恩人不妨随时琰登上城楼,看看这穆国,虽如今尚显弱小,但将来,一定会成为天下有识之士魂飞目断之地。
时琰真的希望,恩人能再考虑考虑,您一家若是能来到我穆国,一定会受到穆国的举国拥戴。”
逐风心里想了想,楚暮此前见识过他们的厉害,这会子肯定是存了想招募人才的心。
既如此,不妨送他一个人才,遂道:“在下确实心不在此,不过有一人,在下倒是可以推介给君上。
此人颇有才华,满腔的革新之法,却苦于没有合适的门路,一直郁郁不得志。
而且他也是大夏人,与在下一家颇有缘分,君上若是肯屈尊与他见上一面,定能得到意外惊喜。”
时琰满脸欢喜,“哦?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此人名唤许应,眼下正在章家,他既是大夏人,也是穆国人,因为章家的家主已经准备收他作义子。”
许应,时琰并未听说过这名字,不过看国师微微颔首,他便再次拱手,“多谢恩人,时琰必亲自面见此人,若当真有才华,必许以高官厚禄。”
逐风觉得自己的作用已经起到,便以天色不早为由告了辞。
同样是被马车送回到章家,因天色确实暗了,故而对许应的召唤也就换在了翌日。
...
是夜,许应拿着召见他的帖子,激动得睡不着觉,干脆来到逐风的屋里,与逐风聊起了天儿。
当然,主要也是想了解了解君上的为人等。毕竟明日的一见,可是直接关系到他所选的路是否能继续走下去。
“...听闻君上还未及冠,以逐老板的眼光来看,君上是个怎样的人?”沉稳的?意气用事的?还是年轻气盛的?
他没好直说,不过逐风也明白,安抚道:“其为人如何,这得你自己日后去判断。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他是个礼贤下士之人。”
许应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感激道:“这次多亏了逐老板。义父虽然答应与我推介,但想要面君却也不可能,逐老板这一趟来,却是让我少走了一两年的弯路。”
逐风笑了笑,呷一口茶,“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许应心下感激不已,顿了顿,又道:“逐老板明日就要回银州去?”
逐风微微颔首:“对,明日一早就出发。”又道:“我走得早,便不用相送,这会儿告个别就行。”说着又端起茶杯扬了扬,然后喝了一口。
许应也不忸怩,端起茶也饮一口,“那就祝逐老板一路顺风。”
...
翌日卯时,天还未亮,逐风就推开了章家大门,背上简单包袱来到了码头。
两艘货船,昨夜已经连夜装好了货,彼时两个船老大正靠在岸边等着。见到逐风,二人赶紧上前作揖,然后一行人上了船,朝着银州的方向驶去。
至于许应,辰时过,被接进了王宫,与穆楚见了面后,两人闭门相谈至下午,连午饭也没吃,直到未时,紧闭的大门才被打开。
没有人知道二人在殿内到底谈了什么,但那之后,一个穆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相国,就陡然显露于众人面前。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相国,没人知道其到底有什么本事,更无人知道其有什么背景,总之,君上对其十分信任,竟是不亚于国师。
对此,朝臣们自然是各有反应。但无疑,绝大多数都是持反对态度。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如此轻易就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可即便反对者众多,但穆楚依旧力排众议,坚持自己的决定。至此,神秘的相国与穆国的朝臣、与周围其他诸侯国之间,开启了一段不短的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