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看着顾星辰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心疼不得了，虚弱地问道。
“安瑞对不起，这次有可能又是我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顾星辰哭得不能自已，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老半天才说出来。
“怎么会呢傻丫头，是谁在你面前造的谣啊！”
安瑞看顾星辰因为自责哭得这么伤心，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揪成了一团，皱着眉头问顾星辰道。
“是警察告诉我的，他们是专门负责你的案子的，说的肯定都是实话。”
顾星辰却不接受安瑞的安慰，认定了警察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劲儿地责怪自己。
“不会的，案子不是还在调查吗？怎么可能所有的消息都是准确的，一定是有人胡说八道。”
安瑞看着顾星辰哭得眼妆都花了，活脱脱一个国宝大熊猫，觉得好笑又心疼，强撑着身体安慰她道。
“真的吗？他们说的真的不是真的吗？”
顾星辰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顶着两个乌漆墨黑的眼圈儿，盯着安瑞可怜兮兮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啊？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骗你呢！”
安瑞害怕顾星辰不高兴，故意逗她道。
“讨厌住了两天医院，怎么变得这么肉麻兮兮的啊！”
从前安瑞很少说这样的话，现在躺在病“床”上了，性子却比以前豪放了不少，各式各样的情话张口就来，弄得顾星辰有时候，都希望他能多在医院待两天。
“于立辉你是不是还不打算说实话啊？”
两人回到警察局，马上又把阿辉给带到了审讯室，一开口就充满了火药味。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啊，你们是聋了，还是记性不好啊？或者是想要听我再完完整整说一遍，看看有没有哪里对不上的地方。”
阿辉已经打定主意要自己一个人承担，打算放过钱老大，更不想牵扯路初，一路耍起了无赖。
“不用你重新说一遍，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儿跟你软磨硬泡的，只要把捅伤安瑞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就行了。”
年长一些的警察也失去了耐心，拍着桌子大发雷霆道。
“我不是都已经说了吗？因为他的未婚妻顾星辰，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翻我的钱包，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一张顾星辰的照片儿。”
路初当然是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的，所以这会儿阿辉撒起谎来，脸上一丝惧怕的神色也没有。
“照片儿这事儿之前为什么不说，偏偏到了这时候才说出来？”
那两人不相信阿辉的话，怀疑是有人做的手脚，神情严肃地问道。
“这是我的私事儿，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要不是你们无理取闹，非要说我骗人，我还不乐意说呢。”
阿辉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用这种语气跟警察说话，虽然心里有些打鼓，面上却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
“你！”
年轻警察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死死地盯着阿辉。
“我什么我啊？”
“好了找人去看看，钱包里是不是有顾星辰的照片，看看这家伙说的是不是真的。”
年长的那个满脸无奈地开口，冲着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好的我马上就去。”
另外一个年轻人立马心领神会，转头便出去了。
“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无论早晚我们都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到时候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
虽说找不到证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老警察凭直觉就能看出来事情没这么简单，更多的却想不出来了，试图敲打阿辉道。
“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烂命一条废什么话啊。”
那警察说话的时候，阿辉的心里有些触动，毕竟是大好的青春年华，谁也不愿意荒废在这大牢里，可偏偏他又是个讲义气的，知道答应了的事儿不能反悔，还是什么都没说。
“既然你坚持的话，就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律师，要是再找不到证据，我们可能就结案了安瑞伤得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判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警察能看得出来，阿辉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主儿，便想最后再努力一把，试图击溃他的心里防线。
“你们结案就结案吧，我巴不得呢，不然这隔三差五地受审，还都是在晚上，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阿辉听说可能就要这样结案了，心里竟突然有些悲凉和惊慌，面上却还强撑着。
“怎么样找到了吗？”
那警察看派去找照片的人回来了，连忙开口问道。
“找到了”
那人说着，把一个打开用塑料袋装着的钱包扔在了桌子上。
“找鉴证科的人问过了吗？照片是真的吗？”
那警察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抬头问道。
“问过了，是真的的。”
那人无奈地点了点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好吧，那差不多就这样吧，把人带回去吧。”
那老警察语气里也满满的都是无奈，朝自己的同事挥了挥手，让他们把人带走。
“就这样了是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几位了，记得通知帮忙我的律师。”
阿辉看一切尘埃落定，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可是却重重地砸在了心上，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却故意装出一副惯犯的样子，流里流气地说道。
“希望你不要后悔，别忘了你家里还有六十好几，眼睛还看不见的老母亲，你总不愿意这辈子都见不到她，等到她去世，才能回去奔丧吧。”
那老警察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地说道，却在阿辉的心里掀起了一阵波澜。
“警官”
阿辉走到门口，脚步不由得顿了顿，小声地喊了一声。
“什么事？”
他原本以为这么小声那人听不见，却没有想到他的听力竟然如此灵敏。
“没什么”
有那么一刹那，阿辉想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让自己可以不用坐那么久的牢，
脑子里却突然闪出了自己母亲耳聪目明地上街买菜的场景，和路初的孩子出生的模样，便又很快打消了念头。
“既然没什么的话，好自为之吧，我们会帮你联系律师的。”
做警察那么多年，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些是真正的罪犯，那些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然也就知道阿辉故作凶狠的外表下面，是一颗还没有完全被腐蚀的心。
“我要见我的当事人”
知道警察这边调查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路初给他请的律师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抓紧时间啊，不要老说些有的没的，也不要抱侥幸心理。”
跟律师说话的那人，恰巧是审理阿辉案子的其中一个，看着律师那副唯利是图颠倒黑白的嘴脸，心里不痛快得紧，冷冷地说道。
“好好好知道知道。”
律师也是很有经验的，见状连忙打着哈哈道。
“于先生您放心，既然我收了路总的钱，就一定会好好地替您辩护，争取把伤害减少到最小。”
律师看着阿辉一脸愁容，安慰地说道。
他这人虽说唯利是图了些，可也称得上是兢兢业业，只要价钱合适，都是尽全力而为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告诉路总，我也谢谢她。”
阿辉的语气有些无精打采的，完全没有了受审时的嚣张气焰，说话有些恹恹的。
“好您放心，千万不要乱说话，也不要放屁希望。”
律师看他这样子，人都站起来准备走了，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嗯”
阿辉完成了所有应该完成的事儿，保住了所有应该保住的人，现在心里只剩下对未来无尽黑暗岁月的惧怕和伤感，并没有怎么回应他。
“路总您交给我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了，你看是不是按照说好的，把剩下的钱给我？”
律师从看守所出来，就直奔了路初的办公室，站在她面前，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放心该你的，一份都不会少，只要你尽心尽力，把刑期减少到最短，我按照说好的，再给你加百分之十。”
路初突然感受到了胎动，眉头猛地皱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抬起头对他说道。
“谢谢路总了，您放心有我在，他最多关个三五年就出来了。”
律师的眼睛里现在闪闪发光的都是钱，完全不考虑其他的因素，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了你先去忙吧，钱我会让秘书打给你的。”
路初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冲着他挥了挥手道。
“好的好的，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那人见状赶紧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路总我们要不要考虑换一个人，这人贪得无厌能行吗？不会把事情搞砸吧。”
律师刚走，路初的心腹就跟幽灵一样，不知道从哪儿一下子冒了出来，连声音也是幽幽的。
“就是要贪才能把事情做到最好，因为想要得到更多的回报，必然会拼尽全力。”
路初用手撑着沙发，艰难地站了起来，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朝着窗边走去。
“今天的夕阳可真是美好啊！”
路初看着窗外难得一见的漫天云霞，忍不住感叹道。
“不知道书煜他藏在那一片云彩里呢？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
路初说着，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小初你猜人死了会变成什么啊？”
还是少年的唐书煜一脸兴奋地问她，在夕阳的映衬下，他整个人都是红彤彤的一片，仿佛马上就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会变成星星吗？”
路初不知道他的脑袋里，又有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便挑了最普通的一个来回答。
“才不是呢，星星每一天晚上都规规矩矩地挂在天上，有云的时候，就躲在云后面呼呼大睡，没有云的时候，就跑出来耀武扬威的，一点儿都不可爱。”
唐书煜幼稚地撅了撅嘴巴，毫不留情地否认了路初的答案。
“那你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