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各大传媒公司陆续放假,记者和编辑们已然进入到假期前的倦怠期,忽然一则大新闻从天而降,让他们叫苦不迭——他们要加班阅读整整50tb的数据!
有人入侵了环球影业的电脑,盗走50tb的数据,目的性异常明确地公布在网上,并且害怕传媒公司看不到似的,给各大公司发来超大附件数百封邮件,将环球内部资料赤-裸裸地展现在公众面前。
包括环球所有员工的个人信息、薪酬、病史、合同和财务报表、法律文书和各个将要启动的项目、剧本等绝对机密文件,甚至还有已拍摄完毕尚未上映的电影高清版本。
更让八卦记者们感兴趣的是环球内部艺人、高管间的绝密邮件,其中不乏讽刺甚至同行、恶意上位等信息。
在这些海量爆料里,大家发现一系列有趣的邮件往来。环球股东之一,蒋正的女儿蒋贝南和其制片人唐景璐鼓动蒋讯恶意收购博展股票,随后套现的过程。虽信息不多,想来这种事也是口头交谈占绝大多数,但也有一些零星的重要线索是通过邮箱传递。
这些就足够了。
很快,这些资料从外部涌向环球内部,这重大灾难*件一时间让环球所有员工人心惶惶,高层处境尴尬。
最不安的自然是蒋讯。
环球报警,警方介入调查,暂时没有追踪到黑客的踪迹。
“对方做得很隐秘,看上去是老手。”警方回答。
环球法务说:“我们想得到的不是这么敷衍的结果,这件事一定要将罪犯绳之于法。”
警方向来没耐心:“这不是在查着么?而且很怪啊,这些黑客和恐怖组织差不多德性,做这些事之后总会有个谁出来表示为这起事件负责,不然就好像白忙活了一样。但到现在为止也没谁站出来揽责任。”
“你是说有可能是同行恶意竞争?”
“这不是我说的,你说的啊。”
“……”
别说环球的人,就算是个路人也都立即想到博展头上。
没错,就是陆静笙做的。
陆静笙将这个想法告诉给小季,问她能不能做到,小季说:“我本人不行,但我可以找到一个黑客,国内所有公司的电脑没有他进入不了的。”
“会留下痕迹吗?”
“理论上不会。就算留下痕迹也找不到咱们头上,我不会留下证据的。”
“行,就这么办。”
就快除夕了,陆静笙和叶晓君坐家里开了红酒,一边喝酒一边看环球几多狼狈的新闻。这次事件不仅让环球形象大跌,波及股价,更是让他们成为同行们讨伐的对象。被讽刺和污蔑的同行在微博贴出反驳长文以证清白和谴责,还未上映的电影已经在各大影评网站刷成了最低分。
这些都进不了蒋讯的耳朵,他被各方压力强压,已经有数天未露面。
倒是蒋贝南和唐景璐悠闲地相约下午茶,坐在蒋贝南家里老式燃木壁炉前,唐景璐说:
“是时候要丢掉蒋讯这颗棋子了。”
蒋贝南身上裹了很厚的披肩,坐在摇椅子上双手捂着热杯,轻轻咳嗽了几声。
“怎么,事到如今不舍得,讲起手足亲情了?”
蒋贝南微笑地摇头:“从小到大蒋讯疼我,老爷子看在眼里希望我记在心里,可惜我心长得歪,也觉得世间没什么真情可言,蒋讯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亲情牌算是浪费感情。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怎么在老爷子面前说我无能的?”
唐景璐等着她继续说。
“只是,请佛容易送佛难,想借老爷子的手除掉蒋讯,万一老爷子真又回来了……”
“放心。”唐景璐说,“既然这件事已经开始了,我自然会送佛送上西。”
蒋贝南平了表情,冷冷看唐景璐:“那是我爸爸。”
唐景璐将茶杯放回桌面,走到她的摇椅后面扶住她肩膀:“我知道那是你爸爸,你要想明白,他活不久了,这是自然规律。与其让他安静地死毫无用处地死,不如让他为你最后扫清一次障碍。我想他也是乐意的。”
蒋贝南用后脑勺对着她,依旧不说话。她伏身,捏着蒋贝南的下巴将她脸庞转过来,落了一吻。
蒋贝南睁开眼,看见唐景璐的脸。
唐景璐说:“你难道如蒋讯所说,感情用事?你想要夺回环球,已经指日可待了,难道要在这时候前功尽弃?宝贝,你不是这种人。”
蒋贝南说自己累了,让唐景璐走。唐景璐没走,坐到阁楼里看书。
蒋贝南在摇椅上冥想片刻,睁开眼睛,起身从柜子底层一大摞的杂物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
她和虞明庭的合影。
每次接吻之时她都会习惯性地闭上眼睛,总觉得再睁开眼她就能看见照片里的这个人,又变回30岁时初见虞明庭的自己。
只是每次,都让她失望。
照片没有丝毫保护放在抽屉里,像一团废弃过又保存下来的纸,两人的脸被扭曲,横着无数的伤口。
她跟蒋讯说,报复陆静笙是因为虞明庭,这话是唐景璐的主意,提到这件事两人都当笑话,笑蒋讯傻。
全世界只有她自己明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重新将照片揉起,不想看见这张脸,将其丢回了抽屉最里一层,用力撞合。
蒋正居然奇迹般地出院了。
蒋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发白,拉住他助理低声道:“老爷子都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了,怎么可能出院!”
助理实属无奈:“这我也不知道啊,莫非是回光返照?”
蒋讯一把将他推开,开车往家里跑,回家路上给老婆儿子打电话,让他们快些收拾东西,先到别处房子里避一避。
“发生什么事啊?为什么要避?晚上我还预约了做美甲呢。”她老婆特别不乐意道。
蒋讯大怒:“让你收拾你就收拾,哪那么多废话!不长脑子的东西!”
她老婆还没来得及骂他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回到家,急匆匆往里赶,一进大堂就愣住。
蒋正坐在大堂正中,侧身对着他,手里握着一根拐杖,硬生生地杵在地上,身后站了十几个人,全都是他的亲信,蒋贝南和唐景璐也在其中。
蒋讯一进屋所有人都看向他,表情冰冷。
蒋正脸上的肌肉被深深的皱纹割成一块一块的,皮肤上布满暗斑,双眼发红,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光是眼神就能将蒋讯吃了。
“爸……”蒋讯额头上全是冷汗,后背都湿了。
蒋正努力站起来,蒋贝南上前搀扶住他。
蒋正死死盯着他:“我养你……是为了让你独吞我心血的吗?!”
这一声咆哮似乎震得整栋楼都在颤抖,蒋讯一下跪下,脸色发青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我错了……”
“一句错了说得真是容易。你是觉得我一只脚已经踏在棺材里,没人管得了你了是么!”
蒋贝南在他耳边轻声道:“爸,别动气,身体要紧。”
蒋讯指着蒋贝南:“你给我滚开!挑拨离间的东西!”
蒋正挥起拐杖猛地击在蒋讯的脸上,蒋讯应声倒地,掉了两颗牙,满嘴的血。
蒋正跨上前去要再打,被蒋贝南拦了下来,对身后的人说:“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劝劝老爷子?老爷子伤了谁负责?”
蒋讯吐了一口血,哈哈笑,却不是对着蒋贝南,目光穿过她身后直视唐景璐:“这一出借刀杀人真是有意思。我蒋讯脑子缺根筋我认栽。不用老爷子说了,从今天开始我离开蒋家,从此和你们断绝一切关系。”
唐景璐站在人群之后,同为黑色衣着,她一张白皙又阴森的笑脸就像浮在空中。
不是借刀杀人,是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蒋讯一家被逐出蒋家,三天后蒋正过世,遗嘱里没提到蒋讯一个字。他所有的现金捐给慈善机构,其他财产全部由蒋贝南继承。
“真没想到这蒋贝南还挺有本事,本来想要她们来个狗咬狗,没想到舍弃蒋讯还舍弃得真快。”陆静笙将手机放下,看着外面的大雪,听剧组说今天的外景拍摄要改成室内拍摄,让统筹快些去准备。
童幼宁走到哪儿自己的助理都跟着,就算坐在大厅里助理也能迅速将她御用的椅子搬到她屁股下面:“环球就这样被蒋贝南吃到嘴里了,真看不出来,装病鬼这么久,一出手就捞着块大熟肉,啧。”
“倒是蒋讯,真走了?”
“真走了,蒋讯被他爹压了这么久这一回算是彻底爆发,自尊在那儿呢,要我我也走。蒋正让他吐他也吐不出来,全都还债了,难道蒋正还能真吃了自己亲儿子么?就算吃了也换不回钱,只怪这么多年养了只白眼狼。”
陆静笙呵呵笑:“真有意思,可惜没看到现场啊,一定唾沫横飞,血肉模糊。”
童幼宁戴了个特别可爱的大手套,挂在脖子上,跟隔热手套似的,就多只小狐狸头,许影千给她买的,特别鸡贼地说:“诶,你知道吗,陈耳工作室之前投资的电影受环球事件的影响很大,前期拍得雄心勃勃,谁知后期资金不到位,烂尾了,硬着头皮上映票房惨淡似乎连本都收不回来,陈耳这回栽得有点冤枉。据说陈耳身为联合投资人为这部电影投了不少钱,想要建立自己的品牌,前段时间特别不要脸漫天炒主角的绯闻,现在赔得要当内裤,环球自己一堆烂账要结,咱们不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一下么?”
陆静笙嫌恶心:“怎么落井下石?沾着一点我都嫌恶心。”
“别啊,这个陈耳跟野草一样不仅两头倒还春风吹又生,不斩草除根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成为敌人,更何况,恶心不是么?赶紧塞马桶冲冲走得了。”
陆静笙叹了口气:“好吧……我博展的确缺人,艺人经纪部都空了,正好需要补充补充。”
“是嘛,公司得动起来才行,咱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环球接了几场官司,赔了不少钱,加之前期蒋讯造了一大笔,资金链有些脱节,自然没精力去保陈耳这种小工作室。
童幼宁工作室和博展一起找上陈耳,陈耳又见风使舵往她们这儿贴,说他有一些关于唐景璐的东西可以贡献出来,只要能帮助他度过现在的难关,以后他就是陆静笙的狗,要他咬谁他就咬谁。
陆静笙恨不得一脚踹在他脸上让他滚远点儿,童幼宁阻止她:
“对付陈耳何须我们亲自动手,脏了自己不说,这王八蛋还真有点难缠。既然他有把柄,就让他拿出来看看。至于陈耳怎么死,不如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