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时候，还耍无赖……
苏暖暖又好气又好笑。
不忍斥责他，只好拿起调羹，一点点地挑起浮头的粥，吹凉一些，再送入他口中。
“啊——”
苏暖暖张嘴哄着，好像在哄小孩子一般。
凌寒还在烧着，对食物兴致不高，但嘴里没味儿，又是苏暖暖递到嘴边的，含着笑吃了几口。其实他心里也觉得自己矫情。
但看到小喵哄着自己的样子，就有丝丝幸福感。
是以前没感受过的，被人如此在乎。
凌寒勤于锻炼，体质很好，生病的时候少之又少，就算染病了，也好得快。儿时，父母没空关心生病的孩子，大多时候是丢给家里的阿姨。等年纪大些了，父母认为优秀的儿子自己也关心不上了。
在发烧时有人喂粥，真是好特别的体验。
桌子上做工精美的腕表，滴滴答答，时光就在时针上和苏暖暖手头的碗里流逝。凌寒想，这时间再慢点多好。
“烫。”
凌寒的唇瓣只轻轻碰到调羹里的粥，便缩了回去，不肯再吃。
“不烫啦，都吹了好久了。”苏暖暖又吹了吹，再次送到他嘴边。
“不想吃了。”凌寒按住她的手，把勺子又摁回了碗里。
从来没见过凌寒耍小性子，这个动作跟苏暖暖的小侄子简直一模一样，不想吃的时候，还会摁住大人的手。
“才吃了几口。”苏暖暖怕他半夜饿，这不过才八点半，夜晚还长着呢。“再吃几口，吃半碗好不好？”
凌寒摇摇头，黑眸里水波荡漾，因烧的透红而娇嫩的模样，格外让人怜惜。
“别来这招，必须吃。”苏暖暖捏捏他的脸蛋，还是有些热度，学着平时凌寒捏自己的样子，揉搓着。
巴巴望着苏暖暖，也换不来苏暖暖一句妥协。
“好吧。”凌寒还委屈地吞下苏暖暖递到口中的粥。
又剥了鸡蛋，加在粥里，一点点给他塞下去，十分钟，终于吃了半碗。
“好了，半碗了。”
凌寒瞧出了苏暖暖意图继续喂下去的动作，赶紧提醒道。
苏暖暖笑了笑，放下了碗。
本来凌寒平时饭量也不大，这半碗粥加上一个水煮蛋，应该够了。
饭后，苏暖暖在收拾，准备出去扔垃圾。
“去哪？”
凌寒窝在被子里，脑袋在枕头上，抓下被子，警惕看着苏暖暖，好像她一离开视线就不回来似的。
“出去扔垃圾，一会就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
苏暖暖从书桌旁起身，椅子在她身后，蹭出刺耳的声响。凌寒还在烧着，对于声音过分敏感，这声响，就好像在他心口上划了一刀般难受。他蹙眉，眼神中透出无助。
“你回去了？”
“嗯，你要好好休息。”收拾完桌子，苏暖暖的笑靥凑到凌寒面前，鸦青色绸缎般的发丝将灯光划分成不规则的闪光，极速划过凌寒眸底。
她的脸就被笼罩在这稍显晦暗的阴影里。
柔柔暖暖的。
不想小喵走。
凌寒没有心思听她解释，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抓住了苏暖暖的手腕，猝不及防的苏暖暖跌向床上去。
一个翻身，凌寒的被子大多压在苏暖暖身上了。
他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身子压在被子上，与苏暖暖的距离，只隔了一床被子。
灼热的手掌心让苏暖暖又惊又喜。
滚烫的气流撩过苏暖暖的下颌，激起一阵浅浅的鸡皮疙瘩。
苏暖暖半晌没敢出声。
沉溺在凌寒的气息中，又怕开口搅和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暖暖，留下来。”凌寒的语气有些渴求，鼻梁贴在苏暖暖的耳下，声音就在被子及苏暖暖脖子处回旋。
有些闷闷的，略带虚弱，更让人难以拒绝。
两人就软趴趴地陷进柔软地被子里，两秒后，苏暖暖的回复叫他缓缓放下了心，“好。”
凌寒得寸进尺，根本不准备放开姿势别扭的苏暖暖，甚至还保持着这个姿势准备入睡。
“被子盖上，我不走。”苏暖暖扭过头，唇瓣都不小心触及了凌寒滚热的脸颊。
她立刻拉开了些距离。
心脏狂跳，在耳膜上打鼓似的。
凌寒心里十分愉悦，但还是尽力克制了扬起的嘴角，道：“看视频吧。”
苏暖暖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他的笔记本，摇头，“会吵到你的。”
确实，生病的时候一点吵闹都忍受不住。
“戴耳机。”
苏暖暖想想还是作罢，调整好姿势，躺在凌寒的被子外，“我就躺着陪你，你安心睡。”
其实睡了一下午的凌寒，此刻虽然还有些病恹恹，但不太睡得着。
苏暖暖盯着他，要他入睡，他却笑意满溢地看着苏暖暖。眉梢的痣不再妖娆，反而也随之灵动可爱了几分。
“暖暖——”
“嘘——不能说话，说话你就睡不着了。”
苏暖暖打断了还想聊天的凌寒，正经到了极点的“盯睡服务”。
凌寒心中失笑。
小喵又不知，哪怕只是看着她，也能看好久，不说话一切也都很好。
过了半个多小时，凌寒还精神着，反倒苏暖暖猛打哈欠，眼角都挤出眼泪来了，困的不浅。
凌寒往她身边靠近了几分，她也没注意到。
手上还是托着凌寒书架上的《月亮与六便士》，凌寒一般看外文原版比较多。书架上要么是一些金融相关的书籍，要么是设计和IT相关，要么就是外文的。
苏暖暖虽说英语学得还不错，但读原文还是有些吃力。
读不通的时候，自然容易犯困。
等她再泪眼蒙蒙地转头看凌寒时，他已经睡着了。深邃的眼窝上根根分明的睫毛如同扇形的小草，整齐又浓密。
整个人都没有棱角，好像收起了翅膀和光环，只像个安静的孩子。
苏暖暖双手叠在一起，枕在脸颊边，看的颇为仔细。
把他每一丝不同的气质，每一个不同的表情，都装进脑袋里。
凌寒在她心中，渐渐鲜活了很多。他没有身在神坛，他只是长得好看点，身材好一些，成绩优秀了点的普通人。
他也有小脾气，也会有小烦恼。
苏暖暖轻手轻脚地起身，关灯，回到自己房间。
黑暗中，凌寒的黑咖眸子跟月色一样明朗。
有小喵陪伴的一晚，他也挂着笑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