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霓虹灯闪烁。
初夏的风很舒服,苏暖暖却浑身的寒意阵阵,战栗止不住地袭来。
有些红肿的眼里泛着泪花,没有方向地走在路上,车水马龙,人声聒噪。逃离了Mars基地后,苏暖暖无头苍蝇般,又闯回了S大附近。
已是晚上八点多,学校里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苏暖暖泪眼婆娑,看前方的来人也只看得见模糊的黑色身影,如同雨里透过窗户瞥见的人影。
下午BO5对战的细节一遍遍冲击着她的脑神经,如果这波团战能够避免,是不是可以扭转局面呢……
这场比赛Mars承受了很大的期望。
但却毫无征兆地输了,还是被Legend让二追三的那种。
当时耳机里队伍里的七嘴八舌,众人看到终极基地被爆时的屏气凝神,每一片炸开的红色碎片飞奔进Mars几人的心中,割破了一个又一个伤口。
苏暖暖心里难受的慌。
不知道该怎么调节,又烦闷地想哭,只能跑出Mars基地瞎转悠。
她抬手,抹了一把豆子大小的眼泪,往S大西门走去。泪花被抹成了小水珠,凝在她纤长的睫毛上,随着扑闪的睫毛而彰显着存在感。
夜市的S大西门人头攒动。
还是那熟悉的脆皮年糕的味道,还是熟悉的梅干菜烧饼的味道,苏暖暖却提不起什么兴趣,闷着头往里走去。
Lion这里的钥匙苏暖暖还留着,楚衎没有收回,他说Lion随时欢迎暖暖回家。
踏进门,一股暖流渐渐流动开来。
回家了,真好。
手机一阵吵闹,被她扔在一边,置之不理。仰着脖子背靠在沙发上,看着客厅墙上挂着的画,印象派画风,阴影和轮廓线不甚明显。
光与影的描绘,朦朦胧胧。
就呆呆盯了十几分钟,苏暖暖眼皮就软趴趴地要合上了。
Mars基地。
晚餐时就感觉到苏暖暖情绪低落,虽然嘴角还是挂着甜甜的梨涡,但勉强的意味甚是浓厚。作为职业选手,总要经历一些低谷。
总需要她一个人慢慢适应的。
但这一个晚上,苏暖暖的房间里未免太安静了。
凌寒屏息,都能听到腕表的嘀嗒声,和屋外荷塘蛙鸣。电脑屏幕上简单的线条组成的图表,一丝一毫也未入他的视觉中。
他在侧耳倾听隔壁的声音。
甚至有一丝旷野的寂静,只是偶尔某个宿舍爆发出来的大笑,才给这旷野带来一丝人气。小喵睡着了?
可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提醒着凌寒,苏暖暖的作息表里,入睡并不是在这个时间点。
才九点钟,平时苏暖暖要么在伏案写东西,偶尔自己嘟囔两句,或者在看电影,被逗得哈哈大笑。
“难道……”凌寒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起身去隔壁敲门。
半晌,无人回应。
倒是肖萌开了门,脸上也不见平时的嬉笑,问道:“老大,这大晚上的,你在干啥呢?”
暖暖也真是,干嘛不给老大开门……
小两口吵架了???
肖萌忽然脸上迸发出异样的“我懂的”表情,些许谄媚,上前献策,“老大,女朋友闹脾气那都是正常的事,要不要我给你出出主意?”
挑眉耸眼的。
一看就满肚子馊主意。
凌寒心里将苏暖暖可能会在的地方摸个排查。S市能够让苏暖暖有依赖感的地方,实在少之又少。
“喂,老大,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女朋友是要哄的!”
肖萌叉腰,等着凌寒拜他为师。
毕竟在哄人开心这方面,肖萌也算得上颇有心得了。
“你晚上见过暖暖吗?”凌寒似乎没有听见他刚刚的话,黑夜里的眸子像冰河上坚固又闪耀的冰面,翻涌的情绪在冰面之下。
他很担心。
“暖暖出去了啊。”肖萌想起七点多看到苏暖暖从门口走过,也没太在意,直到凌寒提起,才意识到苏暖暖还没回来。
“她还没回来?”
虽说九点也不算晚,但因为在基地有门禁,队员们晚上十点就不给进出了。
这离十点也就剩个把小时了,苏暖暖出去也有将近两小时了,应该回来了呀……
凌寒点头,回房间拿上了外套就出门了。
留下肖萌的声音在三楼冰冷的地板砖内回荡:“老大,你去哪啊?找暖暖吗?”
回答肖萌的,不是什么有温度的声音,而是车库里疾驰而出的法拉利轰鸣声。肖萌趴在大阳台上,盯着开了车灯的法拉利一点点远去,最后变成一个小光点。
Lion的训练室本就是凌寒的屋子,当时爸妈给他买下这套的时候,也顺带买了个停车位。九点半的小区,与西门的热闹不相同,显得更宁静。
头顶繁星灿烂,凌寒身披月光,踱步在小区的幽静小道上。
抬首看向那扇窗口,果真透出细微的光芒,窗帘被照的昏黄。
会心一笑。
他缓步上楼,没有敲门,而是掏出了自带的钥匙,准备开门。楼道里的感应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一闪一闪的,凌寒的身影也是一现一隐,恐怖片场景。
吱呀——
“哎呀,我的妈——”对面开门的人,被凌寒这无声无息的样子吓了一跳,“吓(he)死我了!”
凌寒回头,本来清寒的俊脸,在这灯光的衬托下,尤为渗人了。
“妈呀——”
未等凌寒开口,对门毫不留情面,门就给带上了。转头还给屋内其他人说:“门外有个男的,长得人高马大的,在撬门啊!”
“对面本来就没住人呀,不就偶尔有些学生过来嘛。”
“那他更可疑了!反正看着不太像好人!”
“对,以后出门注意点。”
几个女人嗓门够大,凌寒听的一清二楚,嘴角不禁抽了抽。
屋子里跟上次来时差不多,只是零食库更加充足了,是靠上次Lion获得高校联赛华东赛区冠军时的奖金来装填的。
客厅的茶几上还有些烧烤的签子,被包裹在一个塑料袋里,倒是收拾干净了。
房子是两房的,更大一些的做了训练室,小一点的是平时休息用的,凌寒当时添置了张床,偶尔晚上累了不能回宿舍了,就在这里睡下。
卧室的门紧闭,里面也没什么声响。
凌寒轻声打开一条缝,窝在床上的倩影就闯进他的眼帘。
背薄薄的,如同蝉翼,微微蜷缩着,腹部下都盖了被子。只开了个小夜灯,眼睑在发丝的阴影里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