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而杂乱的脚步响起,梅丘步履蹒跚的在金库中踱着步子,健全的右腿与相对吃力的左腿一深一浅的踱着步子,一个人竟然走出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螳大,为什么我的左腿还是跟不上右腿的步伐?”梅丘疑惑的问道:“我的左腿明明已经不疼了啊。”
武师端详着梅丘的脚步,目光在左腿各个关节处一扫,心中便有了答案,“您的左腿已经痊愈了,没有任何遗留症状,之所以左腿与右腿的走路姿势不同,是因为您的左腿刚刚恢复,还没有习惯行走。”
梅丘心下了然,使劲的跺了跺左腿,让鞋底与斜长岩制成的地砖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才满意的停下了撞击,螳大说得对,他的左脚确实已经痊愈了。
长达半个月的昏迷已经让他的身体习惯了卧床的感觉,以至于懈怠了走路的本事,没有任何户外活动的完全平躺着的生活让他肌肉记忆出现了紊乱,连最基本的双脚行走都受到了波及。
不过,好在问题并不严重。
在作为硬件的肢体被修好之后,梅丘只需要多加练习就可以再次依靠自己的力量流畅行走,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既然问题在于生疏,那就练到熟练即可。
平地的行走总是相对容易一些的,虽然不时会打几个趔趄,但很快就能将潜藏于肌肉中的身处记忆唤醒,他就这样慢慢的走着,从金库中走了出来。
因为家主昏迷的缘故,半个月来的卡尼迪家族一直处于人心惶惶的危急状态,楼道里的地面上满是灰尘,以及灰尘中一人宽的痕迹。
那是他爬出来的。
梅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满是灰尘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一路爬行在地面上遗留下来的痕迹。
他凝视着拖痕,思绪不断发散。
因为身体在地面上拖行的缘故,自己爬过的地面上已经没有半点灰尘存在了,斜长岩发出了深褐的红,与一旁蒙尘的地砖遥相呼应。
他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抚摸着地面,枯槁的食指点在地上,先是滑进了脏污的一面,覆盖在地面上的灰尘在手指的作用下纷纷消失不见,在画完了一个半圆之后也并未停歇,手指的弧度不断蔓延,又进入了身体拖过的痕迹中。
灰尘们再一次显露出来,它们并未真的消失不见了,而是隐藏在梅丘的手指尖,当手指离开蒙盖着灰尘的地面进入到干净的一方时,便纷纷滑落下来,给洁净的地面添上了新的污渍。
梅丘注视着自己画出的圆形,处于灰尘中的半圆以洁地为外廓,包裹着半边污渍,而洁净一方的半圆则以灰尘为外环,与环中的整洁地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底哪一边才是光,哪一边又是暗呢?”他轻声呢喃,似在自言自语。
螳大立于梅丘身旁,常年于生死间锻炼出来的直感让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自家主君的情绪,从重伤濒死状态恢复过来的奇妙遭遇让他变得无所适从,他还没有适应亲身经历奇迹的感觉。
武师伸出左脚在地上抹了一下,将梅丘画出的圆形踢散,灰尘再次侵入了洁净之中,好似光芒交织黑暗。
“即使是光芒万丈的太阳,在普照万物的同时也仍然会留下影子,而黑夜的代表则是散发光辉的皓月与群星,主公,世上没有纯粹的光与暗,两者总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梅丘愣愣抬头,“那我到底信哪边?”
“当然是光了!”螳大斩钉截铁,“即使是掺扎着阴影的光芒,也远比点缀着星光的黑暗强得多,”武师伸手指向梅丘身后,“再说,您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吗?”
梅丘顺着武师的手指向后一看,又有数百道光团从城堡的墙壁中透了过来,向他急速飞来。
光团们的速度很快,几个呼吸后便围到了他的身边,先前聚集在他身上的光团们也再次活跃起来,纷纷飘浮了起来,两拨光团汇集到了一起,围着他的身子不住的打转。
他能够感受到光团们的情感,那是夹杂着兴奋与快乐的情绪,以太元素们在欢欣雀跃,迎接着一个新伙伴的诞生。
他伸出手,平摊着手掌,数十团光团便迫不及待的落到了他的手上,将他的手掌堆满。
梅丘挑了挑眉毛,轻轻地晃动着手掌,掌心中的以太元素们也随着他的手掌一同动作,不时有几团懵懂的光团被他甩飞出去,在空中转了个圈又飞了回来。
“哈,原来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啊。”他笑着,双手一抛,将以太元素们抛散,“既然你们都这么亮眼,那当然是要选择光明了!”
他发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心中的犹豫与彷徨也随着笑声一起发散出去,被光团们治愈随后消失不见。
既然以太元素们给予了他新生,那么他便决意要用下半辈子去拥抱它们发出来的光明。
突然间,所有的以太元素都顿了一下,在空中漂浮着,而后便猛然转向,想着城堡外边跑去,速度极快以至于在空中都画出了光线般的残影。
“喂喂喂,你们去哪?”梅丘仍然保持着双手抛飞的动作,一脸懵逼的看着向外激射而去的以太元素们,“我不抛你们了行不行,赶紧回来啊!”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身边就没有了光团们的身影,所有的以太元素都飞到了城堡之外,消失不见。
梅丘目视着以太元素们消失的方向,一个转身便朝楼下跑去,探寻以太元素们去向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内心,情急之下连左腿的动作都顺畅了许多。
急急忙忙的跑到楼下,武师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主公,请暂且稍安勿躁。”螳大的脸色很怪,“您这么冲出去可能稍显莽撞。”
“莽撞?”梅丘依旧快速地奔跑着,几个大步便跑到了城堡大门边,“刚刚你也看到了,以太元素们出去的那么慌忙,没准是遇到什么困难或者问题了呢,螳大,既然我受到了以太元素们的恩惠,就一定不能对它们的困难置之不理。”
他一边说着,右脚猛然旋起以左脚为支点击出了一个潇洒的后旋踢,一脚踢开了大门,“所有胆敢伤害以太元素的混蛋,都要死!”
片刻之后,他才看到了门外的景象,被光团们簇拥着的靓丽身影。
“赫...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