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流。
当赫萝从构装机甲中离开之后,梅丘便因为魔力反噬昏倒在了座椅上。
他依稀听见激烈的碰撞,感受到魔力对冲后元素乱流产生的余波,兽人愤怒的咆哮与巨龙的怒吼依次响起,他也终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金色光幕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叮,恭喜宿主完成紧急任务:宿命的终焉,在与兽人王萨沙对战中坚守固有信念并且成功存活一个小时。”
“叮,发布任务奖励:提升宿主身体各项属性各一点。”
“叮,发布宿主身体信息即时模板”
“姓名:梅丘”
“年龄:16(25)”
“身份:卡尼迪男爵,九芒星位之炉堡”
“阶位:突击骑士(巅峰),元素亲和者”
“身体属性”
“力量:20”
“体力:15”
“敏捷:17”
“感知:15”
“智力:20”
“元素:觉醒(三阶异变)”
“叮,检测到宿主身体属性突破当前阶段值域上限,是否进行突破?”
“叮,由于宿主未作出应答,系统将取消此次操作,宿主可在适合时间自行突破。”
正在此时,构装机甲之外,一根粗大的血色土柱拔地而起直冲苍穹,数万枚血灵以太分罗密布如同伞盖将大地囊括。
高悬于天空之中的以太元素们愤怒了,纷纷发动了最为猛烈的进攻,万千星光自九天之上坠下,砸在【血色苍穹】之上。
“叮,检测到此方世界规则力干预,系统无法取消突破,突破行为将在十秒后发生。”
“叮,突破即将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五,四,三,二,一,突破开始。”
一道幽深的通道在云端突然展开,通道内隐隐有无数玄奥铭文浮现,周围的以太元素纷纷安静下来,似是朝拜一般的分列在通道四周,不再发动攻击,让几乎已经快要崩溃的【血幕苍穹】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而在构装机甲内部,梅丘的躯体仍旧端坐在座位之中,只是蕴含在躯体内的精神体已经不见踪影...
...
梅丘幽幽醒来。
意识刚一回归,他便发现了情况的不对。
他的身体丝毫没有魔力反噬后的不适感,反而倍感爽朗,犹如驾驶构装机甲进入精神世界脱离了肉体桎梏时一般舒快。
而眼前的景象也不是往常重伤苏醒时所见到的自家卧室的天花板,而是一条九曲蜿蜒的曲折小路,这条狭窄的道路自他脚下起向远方蔓延,直至目力不可及的天边,天地间一片混沌,犹如未曾开辟的洪荒。
“有点儿意思。”
他笑了笑,看着自己略显透明的躯体,想起了任务的奖励。
“我也要成战列骑士了?”
虽然梅丘在平日里并非以武力着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维恩的教导下,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到达了汇聚斗气的地步。
他眼神一凛,迈步走向前方。
在穿越到异世界的一年之后,他终于得到了这个世界的承认。
小路幽幽,道阻且长,前路漫漫,暗淡无光。
梅丘信步而上,自顾自的哼着小曲,曲调的内容杂乱无章,时而是前世的流行歌曲,一会儿又变成了这个世界的风格民谣,而且由于本身就不擅音律的缘故,这些曲子到了他的嘴里多半都没了调子。
这一路的风景当真无聊。
和维恩说的一样,蜕凡之路的主色调就是一个黑色,在这漆黑的世界中,唯有脚下一条生路可走,若是走得偏了,滑出了路,就只能落得个身死道消了。
他笑着,突然眉毛一挑,想到如果自己此行失败会怎么样?
如果真是那样也挺带感的,江湖上大概会风传起卡尼迪家族的末代家主阿尔诺.卡尼迪蜕凡失败的传言。
骑士们的反应是最好猜的,不论亲故,不论敌友,闻听此事的战列骑士一定都会郑重说一声“阿尔诺骑士是陨落的”来纠正那些无端将自己的死说成离世的无知者,而后又会郑重教诲身旁的突击骑士们,要求他们以自己为榜样,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要燃起斗气之光。
民众的反应就显得有些飘忽不定了,虽然卡尼迪家族好歹也算祖上阔过,但到了自己这一代可就真是没什么影响力了,末代家主之死的消息大概连加达里王国都传不出去,即便是在王国内部,所特伦卓以北的民众们也多半会把这个无聊的消息合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花边新闻一起当做解闷的话料。
除了卡尼迪领的领民之外,不会有人真的为自己伤心。
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就是贵族们的反应了,一想到这里梅丘就觉得脑壳儿疼。
弗朗西斯肯定会为他流泪,而加达里的女王陛下——那只女狐狸绝对会因为再也没有人阻止自己的南侵计划而欢呼雀跃,在象征性的给自己追加一个荣誉称号略做纪念之后便会立即起草侵占南方疆域的详细计划,而执行者呢...多半还是弗朗西斯。
贵族,真是一个让人伤脑筋的称谓。
这个阶层成员之间的关系简直比最细密的蛛网还要复杂,一层层的利益链相互包裹,将他们彼此紧密的链接起来,就这还不够,他们竟然还要用名誉困住骑士,用土地限制平民,将所有人都牢牢的捆在自己的战车上才肯做罢。
梅丘长叹一声,就凭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人类又怎么可能真正崛起?
“哎,不想也罢。”
他又吹了个口哨,感觉这个哨音比之前吹得小曲的调子要正,心里顿时欢快起来,“这些杂七杂八的烦人事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
毕竟他可不想真的交代在这里。
在这个世界,可还有人等他回家呢。
世界一片黑暗,也静悄悄的,没有半点杂音。
在穷目力之所及的尽头依稀有些星光,斑驳灿烂,照亮终点。
而他的四周别无光芒,唯有自身的精神体发出点点微光照亮脚下的路,他便就着这光芒一步一步,向前而行。
一人,一路,孤身而上。
“此情此景值得高歌一曲啊!”
他心中的豪迈油然而生,“我记得有首歌就是唱这个景儿的,怎么唱来的?对了,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路-在脚~下!”
一嗓子喊完,果然心旷神怡,顿有悠然之感,只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可突然他又觉得有什么不对,想了想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懊悔之情溢于言表。
“嗨,哪有唱歌直接唱结尾的?这下好了,又得重新选首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