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远处的橡树林披上了彩霞的外衣,连天边洁白的云朵也变得火一样通红,清风拂过,吹乱了两侧的稻海,女人稍稍扬起了手中的鹅绒伞,望着赤红色的橡树堡露出了迷离的目光。
【这里,便是他的家了吗?】
哀婉与伤感并未持续太长的时间,她本就是浸泡在血与泪中的人物,见惯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睹物思人所产生的片刻踌躇已经是最为极致的表现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也鲜有人能够理解她心中的落寞。
【永别了,莱恩哈特。】
她强自笑着,眼中露出坚强。
【还有,请多指教,阿尔诺。】
当眼中的晶莹渐渐消散,她的笑容也由凄美转变成了妩媚——没有一丝刻意的,浑然天成的魅感。
思念就像密封得当的陈年老酒,若不揭盖,便没人能闻得其中的醇香浓厚。
她脚步轻挪,缓缓走向橡树堡。
新的人生,便从这一刻开始。
...
梅丘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干,这也说明自己游说的时间足够久了,至少得有一个时辰的喋喋不休,否则绝不可能让已经晋升成为战列骑士的他感到脱水。
“喂,那个谁,帮我去厨房倒杯热水来,顺便再拿个碗去坎儿井里盛一碗清水。后边那个不用加热,直接盛了端来就好!”
他的头依旧埋在麻袋里与一堆瓜果做着密切的交流,只是扬了扬手强调着自己对于热水与清水的渴望,前者毫无疑问是用来喝的,而后者则是拿来给种子们看的——明明都已经反复说过自家的水渠中拥有丰富的以太元素,无奈许多种子就是不肯相信他所说的,于是只好接着喝水的功夫让文森特顺便取些坎儿井中的水样作为证据。
按照赫萝的说法,丰饶魔法的核心其实就在于沟通,当想要丰收的心情与种子发生共鸣,辅助以各种光照营养,这些蕴含着生命的小精灵便会迫不及待从黑暗中破土而出,争先恐后的拥抱光明。
所以,在刚刚过去的一个下午,梅丘一直都在和麻袋中的种子们密切交流——他单方面密切的说,而种子们拒绝交流。
事实上,他已经感受到了蕴含在种子们内部的生命波动,那是一种单纯而坚强的生命形态,拼尽全力而又果决倔强。
很明显,他被这些小家伙们讨厌了,这些小家伙们确实拥有自己的意识,只是纷纷约好了不去理会梅丘。
这可让他大感面上无光,同时心中升起疑惑,明明都是按照赫萝的做法依样而行,但为什么蠢狼只要轻飘飘的一句“丰收吧!”水稻们就争先恐后的从土里钻出来,而他说破了喉咙都没人理?
想到这里,梅丘感觉喉咙的干渴程度又增加了不少,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文森特,快一点!”
心急之下,梅丘没有再用“那个谁”的恶搞称谓开文森特的玩笑,“就算你不想去厨房倒热水,但好歹先帮我去坎儿井里舀碗清水行不行?”
但是身后的突击骑士依旧没有动作,反而呼吸声逐渐加重起来。
[情况不对!]
梅丘心中突然闪过一丝警惕,右手直接抽出腰间长剑斜上撩去,同时丹田中的斗气回旋加速运转,沿着经脉流变全身。
只是下一刻,灌注着斗气的雷霆一剑却生生被他自己停了下来,他依旧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如同石化一般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黑头发,黑眼睛,还有初恋一般的瓜子脸。
梅丘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在这异世他乡,终于遇到了一个老乡。
“妹子你怎么过来的?魂穿还是肉穿?”
他放下长剑,手足无措的用普通话发问,说完了突然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肯定是肉穿,要不就像我一样金发碧眼了。”
正当梅丘笑嘻嘻的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女子的眼中浮现出了茫然的神色。
【难道不是种花家的?】
他挠了挠头,突然响起自己还会一句日文。
“空尼几哇,哇嘞哇刚大木哒!”
对方依旧没有回话。
“前轱辘不转思密达?”
“撒洼地卡?”
“那个...鼓捣猫捏?”
看着依旧还是没有回话的女子,梅丘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他连英语都说出来了,你还能让他怎么办?
于是乎,他最终还是换回了大陆通用语,无奈发问。
“您好,美丽的小姐,请原谅我的冒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我您的来意吗?”
他瞟了一眼身后粗喘如牛的文森特,忍住老脸发红的冲动,“请您相信,我不是坏人。”
“当然。”
美妙的如同天籁的声音响起,黑发女子的眼中全是笑意。
“如果阿尔诺.卡尼迪阁下是坏人的话,这个世界恐怕就没有公理和道德容身的地方了。”
梅丘勾了勾嘴角,算是表示了自己的谢意,他可不是以前那个毫无城府的愣头青了,就算是美女的奉承也休想让他失去理智。
说道这里...他又看了看文森特,突击骑士的嘴角已经隐隐出现水渍了。
“感谢您的称赞,美丽的女士,既然您知道我的名字,那么可否将您的姓名告知我呢?您知道的,认知是个相互的行为,单方面的了解并不能加深您与我的沟通。”
黑发女子盈盈一笑,伸出柔弱无骨的手轻轻理了理而变得发梢。
“的确,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呢。”
她一手压低鹅绒伞,另一只手提了提蛛丝裙角,微微屈膝,做出了一个无比优美的淑女礼,“贵安,阿尔诺,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我想我拥有这样的资格。”
在梅丘疑惑的目光中,她稍开贝齿,口吐芳兰,“你可以叫我菲克多侯爵,这是初代加达里王赐予我的爵位,也可以叫我占星者,在宁静时代,大家都这么称呼我,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棂星】,这是九芒星中的同胞们对我的称谓。”
她定定的看着梅丘,眼中充满柔情“不过以上的这些都只是虚名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叫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