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王一直在等,在等一个契机。
而这个契机,终于到来。
当阿尔诺.卡尼迪在讨伐天灾的战役中突破成功,以战列骑士的身份成为了对抗天灾的英雄之后,莫妮卡欣喜若狂。
所以她才会放走观星者,并夜以继日的期盼着来自卡尼迪领的消息。
到底是阴影之王吸食了英雄骑士的血,还是骑士与丰饶女王并肩作战,最终击败了邪恶的阴影之王?
结果就究竟如何都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加达里王国能否从中获取更大收益?
可惜,事情的发展与她的谋划有所出入。
就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那位化身血族的阴影之王并没有吸干这位超凡后裔的鲜血,反而与她的这位后辈相处甚欢。
“也罢。”
良久之后,莫妮卡重重叹息。
想要借观星者的手肃清南境势力的想法落空了。
凡人的猜想终究是有限度的,即使经过了一代又一代的缜密思考,还是出现了疏漏。
或许,凡俗就不该妄想窥探命运。
能够读懂命运的,果然只有高追于苍穹之上的群星。
“至少,我们已经达成了最关键的愿望。”
女王顿了一顿,凝视阴影,“这一世,禁锢着加达里王室的桎梏才算是真正解除了。”
“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
阴影拨动着,“魔法,不可思议的权能。”
“但也只是奇迹之一!”
女王的声音陡然上扬,“或许一种力量可以统领过去的世界,但却不可能永远统领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奇迹,就算是魔法,也只是奇迹的一种而已。而且...”
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而且朋友与敌人的界限从来都不是不可逾越的,我们常常会在这两个身份间转换,今时的朋友,往日的仇敌,这其实不是件突兀的事情,我说的对吗,阁下?”
阴影的波动越发猛烈。
“虽然你说我动摇了,但是,我觉得你动摇的程度反而比我更大一些。”
莫妮卡微微一笑,习惯了阴影的沉默寡言之后,才会发觉他今天的话格外的多。
“那把剑,就真的让你那么在意吗?”
“那是世间最为牢固的承诺。”
“承诺?父王是这么说的,孟德尔是这么说的,现在连你也这么说。”
莫妮卡突然烦躁起来,“可是你们都没有告诉我,这份承诺的效力到底有多久!”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高耸的胸脯起伏的越发明显,凝固一座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但让它融化却只需要弹指一挥间而已。
如今的女王就像融化的冰山,不再压抑心中的情感,她出离愤怒着,想要从阴影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辛加索家族到底能不能相信?”
“您已经宽恕了他的行为。”
“我说过了,那是顺势而为!”
女王尖叫,“是因为阿尔诺撤回了自己的控诉!”
“也是因为您相信孟德尔阁下不会再对您造成伤害。”
阴影躬身,散发出冰冷与黑暗。
莫妮卡顿时打了一个寒颤,稍稍收敛怒火,凝视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阴影。
她已经如此凝视了许多岁月,但仍旧看不懂,也仍旧看不透。
“所以,孟德尔不会再伤害我?”
“他拿着【国王护卫者】。”
“那只是一把剑...”
“那是世间最为牢固的承诺。”
女王败下阵来,接下来的谈话将不再具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
阴影的波动已然不再剧烈,显然,再想趁机打探他的过往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她无聊的挥了挥手,又变成了懒洋洋的模样,重重的倚在椅背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小弗艾怎么样了。”
“艾伦侯爵正率领圣剑骑士团驻扎北部国境。”
“挺好,让狮鹫空骑团返程吧,早点回到堡垒群去,早点把他换回来。”
女王想了想,有些头疼的闭上了眼睛,“还有,记得打好时间差,做的不要太刻意,千万别让他发现是我将他故意调走的。”
“你在担心艾伦阁下?”
“卡尼迪毕竟是艾伦家族的盟友嘛。”
莫妮卡摇了摇头,满脸无可奈何地表情,“让他知道自家的盟友另寻他人合作已经是件让人郁闷的事情了,我可不想让他再卷入我和卡尼迪之间的漩涡里来,这个孩子太过正直了,不适合接触这些东西,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为什么阿尔诺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会比小弗艾先成为战列骑士。”
“斗气之光不会作假,然伟力间殊途同归。”
“感谢你的提醒,我还没有忘记他成为了魔法师的事实,不过啊,有时候抛开彼此间的立场想一想,这颗几个纪元以来的新星或许能给咱们带来些惊喜也说不定呢,毕竟他身边有了丰饶女王,又有了阴影之王...不过,不能这么放弃啊,还要在他行动之前收敛贵族们的权力,南境可以先放一放,美特伯里斯和金泽那的贵族们的动作...一定要....一定要...”
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断断续续,最终消弭于无形,悠长的呼吸声响了起来,尊贵的女王就此进入梦乡。
阴影拨动着,收敛着房间中的冰冷,转身走向角落。
“世间最为牢固的约定...”
他感慨着,缓缓与黑暗相容。
宫殿外,无数狮鹫展翅高飞,直冲苍穹,数以千计的空中战兽径直往北,他们将飞往王国北部边境的堡垒群,接替驻扎在那里的圣剑骑士团。
王都内,人群熙熙攘攘,而喧嚣之下,隐藏着无数不可见的暗流。
命运的钟声在这一刻缓缓敲响。
尊贵者们低声谋划。
而阴谋者们蜷缩在角落里,轻易不再开口。
贪婪者们疯狂的涌尽人群,毫不避讳的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向往。
而那些真正心有向往的,究竟能否战胜通往终途中的困顿于迷茫...
“这就完了?”
胖管家怒骂一声,啪的一声合上书本,“我听说《骑士的荣耀》讲的是骑士大战天灾的故事,怎么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吟游诗人们朗诵的蹩脚诗?”
他甩动着书本,怒不可遏,“这到底是不是我要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