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崩坏。
灰蒙蒙的世界毫无生机。
梅丘甚至感受不到规则的存在,整座空间都已经被连根拔起,从主体世界中剥离。
他举目望去,一座无比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这身影头顶苍穹,脚踏大地,如参天巨柱,立于天地之间。
他向四周望去,发现周围竟有不少熟人,寻着一道饱含深情的目光望了过去,阔别已久的贤狼正正泪水涟涟的对他露出一道欣喜的笑容。
更远处,烈火向他点头示意,火红的须发随风飘舞,但周身却不见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胖球儿。”
赫萝跑上前来,飞扑进梅丘的怀中,笑颜却已经完全转化成了悲鸣,久别重逢的喜悦被悲痛压垮,现在的她需要心上人的支撑。
“【泰坦】出事了...”她从宽阔的胸膛中扬起头,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咱们的导师要离开这个世界,要像【炉堡】一样踏进无尽星空!”
梅丘暗暗吃惊,目光复杂的望着那山一般伟岸的身影,轻轻拍了拍赫萝的后背,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指尖划过白皙的肌肤,抚摸着清瘦了不少的俏脸,曾几何时,这幅娇小的身躯曾经为他顶出了一片天地,如今,便是他该撑起这片天的时候!
他从娇躯中抽身,一步一顿的走向那道雄伟的身影,渺小的蚂蚁与天地间最为伟大的身躯彼此相望。
“欢迎你的到来,我的同胞。”
巨人开口,如雷音浩荡,远处的山峦在鸣亮的音波中崩塌,滚滚落石砸入地面,让本就凌乱的大地更显狼藉。
头顶上,浩荡乌云也突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但却没有任何阳光照射进来,顺着乌云望去,只能看见一片如若深渊的混沌。
这片空间已经不再依附在主世界之上,而主世界的阳光雨露也不会再降临在这片碎裂的空间。
梅丘遥望这眼前这熟悉的一幕,在地下炉堡接受圣.阿斯顿传承的时候,他曾见过同样的景色。
“你是几个纪元以来升起的第一颗新星,但是可惜,我已经无暇教导你任何东西了。”
雷影响起,【泰坦】的声音贯穿天地,堪与日月争辉的双眸与梅丘的目光碰触。
两人的心中均是一暖。
“我已经有赫萝教导了,她已经教了我很多。”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梅丘心中也突然升起一股不舍。
梅丘从未见过【泰坦】,但他曾经听说过巨人的事迹,知道对方是这个世界上最初的魔法师,也是生灵与规则间最为坚固的桥梁。
如果说【战争】在规则的混沌中迷失了自我,那么【泰坦】便是在此前的无数纪元中生灵的真正守护者,是一名跨越时间长河却没有被时光磨灭心中坚守的长者,是智慧生命们得以存活的真正保障。
“其实,我也很想见你。”梅丘笑了笑,就像见到一个阔别已久的老友,“你知道的,我有了新的任务。”
【泰坦】默然不语,如星辰的双眸微微闭合,让本就灰暗的空间变得更加阴沉。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初的伟力者,在大多数时候,也是这个世界上距离规则最近的存在。
“我还记得【战争】发出灵魂之誓时的样子,他说,他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他愿意以肉身为祭,置身规则之中,成为连接生灵与规则的桥梁...”
【泰坦】落寞道,回想起了许久之前的时光,那时的兽人王勇敢坚毅,如同最坚硬的钢铁。
“现在,轮到你了。”
巨人淡淡开口。
“我不会成为第二个萨沙。”梅丘摇了摇头,“我绝不会重蹈萨沙用生命为我探出的老路。”
众人的目光尽都复杂起来,就连烈火的神情也倍显落寞,诺德一族在七百年前就与天灾结下了血海深仇,而七百年后,这一代的北域诺德之主更是将先祖的仇恨发扬光大。
但是战场上的血与骨却蒙蔽了所有人的双眼,唯有掌握奇迹的大能者才足以看破事情的真相,在场的人都是与以太结缘的伟力者,事到如今,又如何看不出来,萨沙其实也只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我不相信规则。”梅丘摇头,平淡的说出了让所有人震惊的言语,“规则的确赋予了你我远超凡俗的力量,但规则也有自己的目的,与其说是恩赐,我倒认为这更像是一种试探,它在试验生灵的极限,想要试探掌握了伟力的凡俗究竟可以做出怎样的奇迹。”
赫萝震惊的看着梅丘,上前拉住了情郎的胳膊,这番话语算的上是石破天惊,但无疑也会遭到规则的清算。
“无妨。”
巨人朗声长笑,将天地震动,他举起擎天巨柱一般的双臂,双手却已经穿过乌云,探入无尽混沌之中。
有电光自混沌中喷涌而出,雷音滚滚,如天谴降临,但巨人却发出一声咆哮,双掌闭合,死死抓住雷光,用力撕扯,将滚滚天雷撕裂成了电光花火。
世界在震动,在翻涌,大地如波涛般翻滚,而巨人却在扬天长笑。
“你说得对,【炉堡】,它确实是在试探咱们,看吧,当咱们得知了真相之后,便会布下天雷降临在这凡世之中!”
他爆吼一声,无匹的气势贯穿天地,梅丘置身于凛凛杀气之中,突然发现自己与规则之间的联系竟然完全被斩断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赫萝,却发现贤狼的眼中同样惊讶无比,两人颇为默契的看向【橡树】,却发现其一直藏身在暗处的碧绿以太竟然已经凋零成了点点微末光彩。
“不需担心,那只是【橡树】的化身,她总喜欢借助以太出来活动,但本体却一直藏在南天林海。”
【泰坦】长笑着,在嶙嶙怪石中坐了下来,但即使如此也依旧高大无比,依旧伸手就可贯穿天际。
“我杀死了这片空间内所有的以太。”
他淡淡说道,声音不待一丝情感,“现在,这片空间中也只剩下了咱们自己的同胞,有些要紧的话,总是不好让外人听到,即使听到了,也不能让它们脱离出去,找到报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