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历孤苦之人,总是渴望温暖。
然而情感中所包含的实在太过繁杂。
纯粹的关爱与各种欲望混合形成的杂念包裹在了一起,让人不懂究竟如何分辨。
这才是人生中常有的姿态,剪不断,理还乱,心头滋味,着实让人五味杂陈。
梅丘可以肯定,【棂星】一定有事情在瞒着自己,其中或许还存在着利用的心理,看重自己的价值。
但是,她对自己的关心也是发自肺腑的,生死之交的反应做不得假。
虽然心中多有思量,但她终究视自己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
这就够了。
“不,咱们一起对敌。”梅丘笑了笑,“我没有躲在女人背后活命的习惯。”
“死要面子!就是因为这种假正经,你才会到现在都没把【丰饶】娶进门!”
【棂星】闻言不由大急,一个头槌撞倒了梅丘的脑门上。
“听我的,赶紧走!只要能活命,【丰饶】迟早是你的!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一番热血可以弥补彼此间的差距了,没有了构装机甲的你无法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而现在的世界树已经完全认可了赫敏丝乐,那个老巫婆真正掌管了神弃之地!”
梅丘摸了摸脑门,这个头槌力道不轻。
【棂星】的担心不无道理,【炉堡】的战力大半都在机甲上,没有了构装机甲,就如同战士失去了刀。
大概就连赫敏丝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一直好整以暇的等着自己与【棂星】交头接耳。
伟力者们已经在漫长时光中摸透了彼此间的能力。
可是她们却忘了,[炉堡]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炉堡]。
梅丘深吸一口气,将贤者之石放在额头。
他闭上双眼,调动着精神力慢慢渗入。
黄金识海中涌起波涛,很快竟然演化成了狂风骤雨。
一股有一股纯正的能量沿着由精神力开辟的道路,涌入黄金识海之中。
金色的海洋翻涌着,将一股股纯粹的能量渲染成了金色。
金光四射的能量浸透在识海空间,逐渐蔓延到了识海之外。
一道道金光飞掠着,沿着由神经纤维组成的网络传递到了四肢百骸。
血液,骨骼,经络,皮膜...
梅丘的全身都化成了金色,由内而外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
赫敏丝乐骤然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感到已经被自己牢牢把控着的神弃之地竟然出现了一角残缺,由生命之力组成的力场已经出现了紊乱。
而混乱的源头,便是那个金光闪闪的男人。
“机甲微操术...”化身为神只的始祖女王低声自语,“竟然可以这么用...”
眼前的男人竟然借助了贤者之石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化成了构装机甲!此时此刻的他已经不再属于生灵的范畴,而是附身在机甲之上的灵魂!
这并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秘法,只要稍加留心就能看出其中的奥妙,但是简而易懂的背后隐藏着更深的关键——实施的难度。
在此之前,从没有人进行过相同的操作,肉体与构装机甲之间的壁垒已经不是单纯的生死可以概括的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类别转换,而是生命的塑形——将蕴含了灵魂的鲜活肉体用一种方式转变成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且不影响其中固有的灵魂。
在某些曾经窥见过神秘的大能者眼中,这才是他们一直苦求而不曾达到的彼方...
“恭喜,你已经领悟了炼金的实质。”
赫敏丝乐敛容,微微躬身行礼。
“就在刚刚,你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生命。”
梅丘下意识的吸气,感受着新鲜的空气流入肺腑,他可以掌控气流流动时最为微小的变动,高度集中的精神甚至可以让他对肺泡的膨胀做出调整,以保证每一次呼吸都能达到最佳效率。
与上一次进入【机甲微操术】时的状态相比,这一次的施展无疑更为熟练。
“过奖,我无非是借了前人的便利而已,得益于圣.阿斯顿老师倾囊相授...”
看了看手中略显暗淡的贤者之石,他又加了一句,“也得益于[橡树]的点拨。”
“无论外人给了你多少助力,这成就都应归于你,上一任[炉堡]终究不曾做出这样的壮举,而[橡树]....”
她昂首,头顶的金色冠冕散发辉煌,“那孩子终究也还是失败了。”
“所以你杀了她?”
“如你这般高度的存在不应再将目光执着于如此浅薄的区域,你当知道,在你我眼中,生死间的界限已经无比稀薄,生即死,死而复生,死生复转,才是生命的最终形态。”
“我不愿再与你为敌,我甚至希望你能放下无聊的仇恨,与我合作,想想看,如果掌握了生命之力的我与领悟了炼金奥义的你能够联手,那么,你我或许能够做到连你的老师都没有做到的伟业。”
赫敏丝乐昂起头,露出灿烂的笑,薄唇轻启,吐出一个词汇:“创世。”
“颠覆这个腐朽的世界,颠覆束缚着世界的秩序,以及创造出秩序的规则!”
“然后,咱们可以重新塑造出你我想要的世界。”
“无论是炼金文明,抑或是人类的国度,任何生灵都可以在其中欣欣向荣的崭新世界!”
梅丘点了点头,赫敏丝乐的联想能力真是丰富。
看见自己这身构装机甲化的躯体就能想到创世,甚至连颠覆世界都想好了。
不过按照对方的描述,却不像是创世,反而跟灭世差不多。
看来[棂星]说的没错,这个老巫婆真的疯了。
他不再废话,集中精神,灵魂中的黄金能量汩汩流出,传到身体各处。
被强化后的躯体竟然发出了滚滚如雷音般的轰鸣,震撼着周围的一切。
“胖球,只管打他,我帮你解决那些缠人的藤蔓。”
[棂星]拍着翅膀飞了过来。
“放心,那些恶心的触角不会干扰到你的。”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土地便轰的破裂开来,漫天溅射的泥土滚滚落下,一排又一排的藤蔓扭曲着,化成了浓烟脓水。
血色的水流从地下漫延而上,源源不断的填补着藤蔓的空缺,远处,大地中散发的雾气越发浓烈。
在地底之下,血水与藤蔓的战斗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