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文明...”
葛斯特笑了笑。
“我并未参与过任何文明的建设,甚至一度阻碍着伟力者们的努力,就立场而言被称之为敌人也不为过...只是不知怎么,最近竟也不时缅怀起过去的时光。”
他叹了口气,然后昂起头,将脸上的落寞变为市侩。
“好吧,这一次我可以帮你把它卖出去,相对的,我欠你的人情可就还清了。”
也就是说,要占用第三件事的承诺吗?
为了避免被[九芒星]中的其他魔法师寻仇,更为了得到同样盯上了暗影之域的卡尼迪家族的支持,作为效忠于卢锡安家族的智囊,葛斯特曾经答应帮助梅丘完成三件事。
这个承诺已经完成了两次。
第一件是向梅丘透露了炼金文明的情报。
而第二件则是利用情报网将梅丘的婚礼的信息传递给诸国的贵族。
虽然紧接着葛斯特就立刻实施行动破坏梅丘与贵族们的会面,但就情报传递本身而言,确实达到了遍布大陆这一既定事项。
情报商的确是狡猾的。
但也会遵守信誉。
“没问题,卖掉这件圣衣就是你帮做的第三件事,此事过后,你我两清。”
梅丘笑着,将装有射手座圣衣的金箱推给葛斯特。
“所以务必帮我卖出一个好价钱,说实话,我急需秘银。”
“强大的武器总是不缺买家的,这个世界的人类从来不曾放弃对于力量的追寻,我相信,这是一件足以让人疯狂的铠甲,所以,你希望我把它卖给谁呢?”
“这取决于你。”
梅丘的笑容易而发灿烂。
“只要价钱合适,我无所谓。”
半身人闻言低下了头,转身面向金箱,两只胖嘟嘟的小手不断的抚摸着箱子上的花纹,像极了一个好奇的稚童。
他细心的用手勾勒着人马的每一处线条,就连曾经嗤笑过的双翼也不例外。
“你可以走了,答应你的秘银会在三天之内送到你的领地。”
梅丘等了一会,直到确定对方没有继续交谈的欲望之后才鞠躬行礼,转身走进了空间隧道,再度现身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变成了橡树堡的大厅。
一个身着西装,带着礼貌的中年绅士冲他微微点头。
绅士的身旁,伫立着另外一座绘刻有金色雄狮的金箱。
“事情搞定了,伽玛安会长,我已经将射手座的圣衣交给了葛斯特,他一定会将圣衣卖给莫妮卡。”
“加达里的女王陛下?”
商人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阁下,我并非刁难,只是您如何能够确定他一定会将那件圣衣卖给加达里的女王?要知道,那位情报商人自己也是一位和您相同的伟力者,而卢锡安家族则是艾伦一族的分支。”
绅士的眼中闪过担忧。
“如果他们私自扣下了这件圣衣,诸国间的均衡便会就此打破...”
“不需担心,卢锡安的家主爱德华阁下一直以来都心心念念着回归艾伦家族,而弗朗西斯又恰好是最坚定的保皇派,所以于公于私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讨好莫妮卡的机会,”
梅丘轻声宽慰。
“只需要付出一件铠甲就可以同时收获两份人情,这样的买卖爱德华是不会错过的。”
“如此就好。”
中年商人勾起嘴角,摩挲着身旁的金箱。
“我的商队随时可以出发,沿着丝绸之路直达金狮王的王宫。”
“慢一点,一点要慢一点,不能让那位好战的陛下比加达里王国先得到圣衣,。”
梅丘点点头,想了想,再次提醒道。
“老迈的狮子还是狮子,咱们谋求的是局势的均衡,而不是引发战争。”
“不去引发战争...吗。”
中年绅士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脱下礼帽,向梅丘鞠躬致意。
角落处,螳大现出身形,走到两人身边搬起黄金箱,向着大厅外的商队走去。
“请放心,尊敬的阿尔诺阁下,我定不负您的嘱托。”
绅士重新将礼貌戴回头上,眼前的单片眼镜上闪过一层银光。
“只是,我所能实现的,是您真正希望达成的愿望,金狮王绝对不会比加达里的女王先得到圣衣,但是不管您如何避免,战争也一定会如约到来,只不过,这一次大概就是诸王之间的内斗了。”
说到这里,商会会长的眼中涌现出欣赏与拜服。
“两件圣衣出现之后,您便不再贵族们的公敌,伟大的国王们将会再度拔剑相向,为了一个虚无的名位引发新一轮的战争。”
面对商人的夸奖,梅丘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背过身去,端详着主位上方的橡树徽章。
那是一棵几位粗壮的参天巨树,庞大的树冠伸展开来几乎沾满苍穹,枝叶交杂间,能够看见无数的橡果。
生命之树的分支,也是生命母树最为强壮的孩子,如今已经越发壮硕,足以支撑起这片逐渐倾颓的天空。
“伽玛安会长,你可以出发了,祝你一路顺风,满载归来。”
“必然不辜负您的嘱托,尊敬的阁下。”
商人缓缓后退。
“我会将您需要的秘银尽快送回。”
梅丘摆了摆手,等待着大门打开而后再重新合上,沉重的木门嘎吱作响,稍顷,大厅之中重回宁静。
橡树堡中,空无一人。
阳光从天井中穿越而入,将偌大的厅堂分成两截,光与暗的交接处,无数飞散的灰尘若隐若现。
“是时候作出改变了。”
他叹息。
叹息声在厅中回荡。
“就让国王们的冠冕,变得更为沉重一些。”
紧接着,低沉的男声响起,咏叹着本应埋没在亘古长河之中的亵渎之言。
“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想拯救生灵,就要靠我们自己...”
“要靠我们自己...”
他叹息着,喟然出声。
“我们自己...”
光线越发阴暗。
灰尘在光芒下肆意飞舞。
男人的动作越发缓慢,最终如雕塑一般,在橡树徽章下定格。
他的脸庞,如同刀劈斧砍,硬朗的线条中,再也看不到丝毫的稚嫩。